黑夜苍茫,大地苍茫。
苍茫的黑夜之中,苍茫的大地之上,一匹黑色饿狼在狂奔,一道黑色闪电在飙飞,因为是在荒郊野外,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且是行远路,这次禹望没再耗费力气收敛,狂奔的时候,带出了一阵阵沉闷的雷霆般的声响。
炸响声不断,不断地打破着荒郊野外的死寂,显得分外的诡异。
从林安市到禹望的家乡安乐市,相隔并不远,约莫一百多公里的样子,禹望之前来的时候是坐长途客车,需要耗费两个多小时,那时候的禹望就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有一辆私家车就好了,就不用瑟缩在气味难闻低档的长途客车上。
而现在,禹望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实际情况却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简直就是太美妙了,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禹望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直接用跑的方式度过这么一段旅途,且是以一匹黑色妖狼的样子和气势,这真是太美妙了。
林安市和安乐市比邻,却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省份,一个是安皖省,一个是浙富省,前者相对后者,经济条件要落后不少,一如安乐市相对于林安市,经济条件也要落后不少,不过两个地方也有不少共同点,它们都是县级市,且都是以山水风光著称,两个城市的主要构成就是山和水,安乐市素来还有“八山一水半分田”的称谓。
因为如此,从林安市到安乐市的这条道路上遍布着崇山峻岭,流淌着好几条河流。
禹望飞速狂奔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毫无忌惮的狂奔,不用担心什么摄像头,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他也终于可以畅快淋漓地感受一番黑色饿狼的超级风采和狂暴速度。
禹望忽而跃上了一座山头,下一个瞬间便会出现在另一座山头,这些山都不小,以前都是禹望望尘莫及的,坐车路过这些山峰时,他会忍不住感叹自己的渺小,跟这些自然造化的大山比起来,他这样的人类真的比蝼蚁还要不如。而现在,这些山峰在他面前仿佛都褪了色,他只要纵身一跃,便可以将一座山峰给横跨过去,这是何等的雄姿和飒爽啊!
禹望忽而飞跃到了河流清澈的河面上,以一种黑色饿狼的姿态迅猛前进,却又能以一种蜻蜓点水般的步伐踩踏河面,轻轻一踩,伴随着一朵小小的涟漪和几朵小小的狼花,他那硕大的狼身就猛地超前滑翔了出去,宛如被河面发射出去的炮弹般,带着一种炮弹的气势,也带着炮弹的威猛和力道。
偶尔,当禹望路过一些不错的风景,比方说河边的渔家,或者被堤坝阻截出来的瀑布时,他还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饶是如此,一边欣赏风景的他,还是能够一边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朝着前方挺进。
挺进,再挺进,挺进到这段路程中间位置的时候,他便来到了一个关口。
关口是一座山峰,山峰不高,却很长,中间被开辟出了一条深邃的隧道,供来来往往的车辆通行,更重要的还是在于它的意义。
这座关口便是安乐市和林安市的分界点,往大了说,也是安皖省和浙富省的分界点之一,关口这头,归属于林安市和浙富省的道路很是开阔华丽,关口那头,归属于安乐市和安皖省的道路就变得有些萧条落魄了,细心的人若发现这点,也就不难推断出两个县级市乃至两个省之间的经济差别。
禹望知道,这座关口由来已久,据说三国时期就已存在,那时还有三国名将在这里发生过对峙,三国或许太远,那就往近代说,据说抗日战争年代安乐市的一些民兵曾在这里聚集,在附近的山峰上挖了很多地道阻敌,直至今日这些地道都还保存着。
以前的禹望,都是坐车通过山中隧道过关的,那时的他就经常幻想着关口上方,也就是山顶的风景,而今时今日,禹望终于可以感受到了。
嗖的一声,禹望的身体纵身而起,一下子便飞跃到关口上方,上方有一块面积不算大的平台,就宛如古代的城门天台一样,平台上竖着一块石碑,自然就是界碑了。
禹望特意在这里停留了几秒钟,站在关口上扫视了一番周围的风景,虽然关口不高,周围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风景,禹望还是感受到一种无边的荒凉,尤其是在黑暗夜色的衬托下,更是带着一种直捣人心的莫名力量。
这不是关口的力量,而是时间的力量,也是历史的力量。
“古今多少英雄,俱往矣,论成败还看今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念叨着一番瞎拼凑起来的话语,一股分外豪迈的雄风吹上心头,禹望重新迈出了步伐,纵身一跃,从关口上飞跃到了另一座山头,此时的他,已经算是来到了家乡的地盘了。
望着家乡的土地,禹望暗自告诉自己:“是的,俱往矣,曾经的我,曾经的那些悲痛的记忆,那些声名狼藉的日子,也都俱往矣,重新出发,我要重生。”
就在禹望此时狂奔的地方,大山深处有一个归属于安乐市的乡村,这是一个少数民族畲族人建立的乡村,这乡村也已经由来已久,很有一段斑驳的历史了,很多年前,他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逃到这里,现在子孙后代已经颇有规模,其中还出现了一个很有钱的商人,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少数民族风情园,禹望曾经到这里来玩过。
或许是回到家乡故土的缘故吧,禹望此时此刻的心绪很多很乱,仿佛随便看到一块土地一件事物,都会引发与怀旧有关的联想似的,这让他不禁询问着自己:“莫非我的诗心还没有死去?莫非我还想做一个诗人?不,我不要做诗人,还是那句话,我可以不写诗,但我必须诗意的活着,这狼性人生,必将凶猛而诗意。”
姑且甩开这些心思,禹望重新全身心地狂奔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黑色闪电越来越迅猛,雷霆般的声响也越来越低沉,回荡在群山峻岭中,不知道惊吓了多少动物,反正是没有猛兽的,这里的猛兽早就被人类给灭绝了。
终于,当黎明的曙光从东方浮现而出的时候,禹望来到了安乐市的市区。
算算时间,从林安市到安乐市,禹望只花费了不到半个小时,可真够快的。
禹望重新变身成人,黑色饿狼回到了他的身体里,而他的行囊则依然被安放在黑色饿狼的身体里,这真是一种玄妙,这种做狼的感觉可比做人好太多了。
“做个狼妖,很是不错。”
禹望颇为得意地想着,走到了双桥一侧,双桥又称东桥,是安乐市东城的桥梁,下面流淌着一条已经被重度污染的东河,禹望的家乡田野村,就坐落在东河之畔。
徒步走过双桥,或是因为之前一直用狼的身体狂奔的缘故,现在改用人的身体慢走,又别具一番风味了。
不过,禹望是真的有些累了,半个小时狂奔了一百多公里路啊,饶是他是一个狼妖,也会吃不消,毕竟他狼妖的修为才刚刚起步而已,还没达到足够高的程度,现在的他,也只有在一些寻常混混面前是强者,遇到真正的高手,没准就会显得羸弱了。
走过双桥,来到一家早点铺子,这家早点铺子禹望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小时候他上学时就经常在这里买早点吃,后来每次回到家乡,也会到这里买早点吃。
在外地的异乡人,难免会怀念家乡的风味小吃,禹望自不例外,当他走入早点铺子,以一种回避的方式跟认识他的老板寒暄过后,便给自己点了一份炒面,外加一份免费的海带汤,非但如此,禹望还在附近的一个小摊位上买了一个粑粑。粑粑是一种大饼类的早点,安乐市的粑粑有着非常不同寻常的味道,炒面也是如此,这两样都是禹望很爱吃的。
痛快地吃完了早点,挺着发胀的肚子,禹望走出早点铺子,走到了一条小巷口,小巷里面就是他从小出生长大的田野村,说是田野村,却是一个郊区农村,相比于真正意义上的农村,这里的生活水平要好不少,农民几乎都是老人,年轻一辈早就不种田了,更别说放牛养羊了,放眼整个田野村估计都找不出一只了。
禹望很想立刻回去看看,还是克制住了,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过几天才行,因为这几天他还有些事情必须去做,有一个人必须去找,也有几个人必须去报仇。
当即,禹望搜索着脑海中的讯息,他在搜索一个女人,这也是他此番回到家乡的主要目的,之前他已经感应到了,他要找的第一个女人,也就是第一条九尾狐的尾巴,就在这安乐市,所以他才回来的。
“莫非这也是一种命中注定?注定我需要回到家乡一次?或者说,以后我将会很少回到这片故土了?”
一边嘀咕着,禹望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因为传承了黑色饿狼的部分记忆和意识,禹望对九个女人都有一些玄妙的感应,幸亏如此,否则茫茫人海让他上哪里去找寻九个女人,毕竟他只有九年时间,如果那样,他估计也只有等死的份了,等着爆体而亡了。
“感应到了。”
这时,禹望眼中精光一闪,伴随着一道黑色光芒从他的瞳孔中划过,他感应到了第一个女人的讯息,也感应出了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