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对着那张与刘启一样的脸,我便是无所顾忌,尤其的嚣张道:“这玄青剑,为何会在府宫!”
我心中是疑惑得很,隐约记得曾听他说过,这玄青剑除了帝王,天上地下只有一位神仙能使。从前我可从未见这玄青剑在这府宫出现过,也就是在画卷上见过这玄青剑的模样。
司命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紧不慢的站起来,看着我手中的玄青剑道:“你倒还记得这玄青剑!”
他的声音与刘启是像极了,就连那说话的神态也是如出一辙,我暮然间觉我是受了欺瞒,好似他们都晓得只有我被欺瞒一般。
我脑中有些乱,司命便是刘启么?这也太荒唐了些,若真真是这般,我该怎的去面对他。若当真是这般,为何他还能如此淡然,只当那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不能释怀的只有我罢了。
我怒瞪着他道:“你们,你们都一起欺骗我是不是!你是我师父,连你也欺骗我!”
从初入凡尘,再重归天宫,我以为我是记得的,可我却不记得,脑海中零碎的画面偶尔会闪过,从前我只当是我的错觉罢了。想起方才西王母与司命所说的话,我更是疑惑了。
我越发的害怕了,若是再未见司命之前我是不会这般想的,可如今我觉我好似失去了什么。他人都晓得,唯有我不知,可却没有人愿意为我去解开这个谜!
“怎的!不舒服!”司命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忽伸手轻抚我的发丝道。
然,又怔了怔,生硬的将手伸了回去。我亦是一脸的诧异,除了刘启,没人会这般的。
“哐”玄青剑从我手中重重的摔在了那地上,我有些失神的捡起那玄青剑,面无表情的塞到司命手中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我不知我到底是不记得什么了,只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在凡尘之时并未这般明显,这几日在天宫,脑海中便时常会浮现一些莫名的画面。
初以为,是我放不下那凡尘之事的缘故,因此屡屡梦见那片湖泊。
如今看来,并非那么简单,且我本该灰飞烟灭的,最终却归了天宫,这是为何。
什么刘启,什么司命,终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可笑的是,我整日念叨的师父,竟就是那凡尘的夫君。只是,他与我不同,他转生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而我,那时却怎的也记不起他的面容了。
司命见我这般,只将那玄青剑收了起来道:“终有一日,你会什么都知晓的!”
为何,为何如今不与我说,他难道不晓得我有多怕么!明明该记得的,却不记得了,我只觉脑中的乱的。
原以为那是解脱,却是更大的牵绊,更多的缠绕。
我将另一只手紧捏着的转生镜递给他道:“你要的转生镜。”
不过是转瞬,我便能恢复了一脸的平静,若他什么也不知晓,必然会觉我是有病。
我本想着,还是如往日那般,做个混吃混喝的小仙便成,可如今看来,我是做不了了。
我不晓得该唤他什么好,司命,刘启!师父!陛下!
那笔架子上的毛笔摇摇欲坠,想是方才我太激动了,震得那案上的东西都险些掉在了地上。每每我生气之时,便会引起些震动,只是方才那震动未免也太大些吧!明明离那长案远得很,怎的就震得那毛笔摇摇欲坠了,莫不是我这法力大增了。
司命似乎也是有几许尴尬的,接过我手中的转生镜,有些不自然的道:“那司寿星君前些日子与说那玉瑶仙子有劫,在那凡尘之时我欠了他的情,如今他托我照看着那玉瑶仙子。”
我略有些尴尬道:“哦!”说罢,便借口冲些茶水出了那书房。
炉上的水咕噜咕噜响个不停,我慌忙的将那茶叶放进那壶中,这般煮出来的茶味道向来是不佳,想来是方才走神了,一时间没注意那炉上的水。
他是承认了他便是刘启,司命是刘启,我心中如今疑惑实在太多,若是当真问起来,也不晓得该从那问起。不对,他方才是在与我交代么,我不过是他的徒弟罢了。
在那藏宝阁瞧见那玄青剑时,只觉是刘启骗了我,我的夫君骗了我。怒过之后,才想起这是在天宫,不是在那凡间的汉宫,他是司命不是刘启,虽是都是一个人,身份却不同。
自觉有些失态了,便尴尬得很。司命想是也有些尴尬的,如今想来,真真是不如一碗忘情水下去,这般倒好,什么也不记得,自也不会纠结于那些个莫名的事。
本以为一切已结束,如今看来,却是刚刚开始。
闭了闭眼,将那壶滚烫的茶端着便朝着那书房走去,此刻我倒是镇定了许多。在那凡尘几十载,倒也不是白活的,这是越发的会演戏了。
“师父,你的茶!”他并未说过要喝茶,心中知晓,我是因觉失了态,尴尬得很,便借故离开的。
“哦,放着罢!”他穿的是素白的绸缎衣衫,素白的长袖在那案上磨来磨去,目不转睛的阅着那案上的书卷道。
这天宫的书卷与那凡间不同的,这天宫是有纸的,想那凡尘之人连纸是什么也不晓得吧。凡尘的竹简实在是不能与天宫的书卷相比,重得很,却也没多少内容。再转而瞧瞧那门口的凉椅,我是尤其的喜欢这东西,躺在上面摇啊摇的,便睡着了。在凡间之时,我实在是想念它的很,这实在是个好东西。
见司命未再说什么,我便走了出去,躺在那门口的凉椅上悠然的望着那远处烟雾环绕的兜率宫,兜率宫那烟雾实在是折磨人的东西。
每每瞧见那太上老君的守炉丹童之时,我便深觉他们是让那烟给熏黑了的。明明挥挥手便能解决的问题,他们非要搞得这般麻烦,就是不用那仙法,真真是自己找罪受。
闭上眼,今日是暖和的很,躺在这凉椅上也舒服,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我也就只有这点出息,并无当什么上神的大志,司命真真是高估我了,我实在只是块破石头而已。
这一小寐,我竟做梦了。梦里正是傍晚时分,远远的瞧见一处湖泊,一名青衣女子轻移莲步,走到那湖边褪去衣衫。满搦宫腰纤细,玉魄冰肌,青丝微沾水珠,在那湖中是舒坦的很。我也不晓得我怎么瞧出那玉魄冰肌的,只觉这画面甚美。
忽然,苍穹闪电直下,一道白光直直的便袭向女子。细一瞧,那是白光竟是名白衣男子带来的。我瞧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见女子手一挥便将那白衣男子打得老远,这二人皆是仙气环绕的,男子退了好几仗远。
女子飞身而起,转瞬间便将那青衫加身,追赶着那男子去的方向。
我正欲前往看个究竟,却醒了,醒来只见那司命一张冷脸瞧着我。
他手中的拿着书卷,递给我道:“若是觉无聊,便长长见识!”
我不情愿的接过那书卷,含糊念道:“楚辞!”
真真是,难道他不晓得我不喜欢楚辞么,我喜欢诗经,明明就是他喜欢楚辞,便以为别人都喜欢了。我抬起头正打算抗议,他却已无踪影。
我虎着脸看着那斗大的俩字,实在是无奈的很。
也不晓得他是这是去哪了,我起身来,朝着他那书房走去,走到那门口便冒着身子往里瞧。若是他当真是不在,那我便进去翻个天翻地覆,就不信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都欺瞒我,我自己去找便是了。
“你做什么!”背后传来那冷不伶仃的声音,再带上那搭在我肩上的一只手,我不由的吓了一跳。
回顾头结结巴巴道:“没,就是瞧瞧你是不是在里面。”
司命一脸质疑道:“当真是!”
在他面前,纵使我再会演也是被他一眼便看穿了,莫说是还没来得及演呢。
我后退了两步讪讪道:“是!”
明明是他有事瞒着我,我何必这般心虚呢,这般一想,我便底气十足的道:“我不过是来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罢了!”
他似乎有些无奈道:“你还是这般急躁,有些事,日后你自然便会知晓的。”
从前我问他什么,他总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如今又说什么日后自然便会知晓,明明是我自己的事,为何我却不能知晓。
我如今倒是越发的糊涂了,也越发的惶恐了,惶恐我到底是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