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全知道?”
谢琼盈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她的心思,他竟然全猜透了,他怎么能——
“若是太后想晕过去,那本王劝您还是慢些晕,否则本王是脱离不了这被诬的脏水,定也要拉太后一同跳下去,到时候太后一世的英明,您辛辛苦苦毁了自己的儿子,捧嫡孙上位的野心,可就因这一晕,统统付诸东流了呢。还请太后三思。”
宁王说罢,起身朝殿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太后,让你的人把门打开,待本王离开后一盏茶的功夫,你就可以病了,本王允许你指派个不孝的罪名,若是再敢往深里下说,本王绝不容情!”
“嘎吱”一声,随着沉重的宫门殿打开,谢琼盈只觉得眼前发黑,气得浑身直哆嗦,可她死死抠着身边枣木梨花的镂空椅子,硬是撑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宁王离去的方向,咬着牙,不肯认输。
直到殷云沂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谢琼盈终于撑不住了,仰面一栽,摔了下去。
“太后……”后面一干宫人纷纷上前来抚。
曾鉴心跳如雷鼓地在外面守候着,宫外的兵将早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太皇太后敢为难,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爷,您可出来了!”
曾鉴吐出口气,心总算平静下来。
殷云沂面无表情地朝前而去,边走边吩咐道,“以后就算皇上的灵位搬来,也休想再让本王踏入这慈宁宫半步,你可懂了?”
“属下遵命!”
曾鉴眼看着王爷没事,心中欢喜了下,他大步朝前奔去,赶紧准备王府回去的行车,在慈宁宫呆了那么久,里面乌烟瘴气的,不知道对王爷会有怎样的伤害。
上了马车,殷云沂闭目养神,身体懒散地倒在马车内,外面曾鉴隔着小窗朝他猛看,脸上布满担忧,王爷是不是吃了茶跟桃花糕的关系,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那毒时刻在他身体里面流动,如今早已经深处脏腑,哪里还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看了几眼,曾鉴低着声音道,“爷,要不还是听公羊博的建议吧,不如把您的武功封住?有我等保护您,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每动一分内力,那毒便欲加深入,为了保命,还需隐忍。
“曾鉴,”听了他的话殷云沂沉吟了一声,仿佛是要说什么,刹时间又变成了一句轻问,“那个罗象国的古塔查得怎么样了?王妃呢?”
“王妃已经回了王府,她在相府应该未见到赫连碧华,在府中一直大门紧闭,不见任何人。至于古塔,似乎空无一人了。尤其是在赫连碧华被关进祠堂之后,一夜间消声匿迹。”
“你说,他们会不会把赫连碧华救走,从此远离大晋?”猛地睁开眼,殷云沂眼中带着探锁的意味。
曾鉴摇摇头,“不可能的吧。若真是这样,赫连碧华也不会忍受连城越这么多年,何况又是在此非常时期?罗象国向我边疆连年骚扰,用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这一次赫连碧华离开,那么大晋岂非找到了攻击罗象国的理由。毕竟两国至今虽然私底下不睦,可是面上却是周到矜持的。”
“你说得有些道理。”殷云沂点头,“如此一来,赫连碧华不会走,那么那个古塔中的人,肯定也不会走,他们一定是藏了起来。至于王妃,她有没有跟陌生的人有过联系?”
“盛黎倒是一直追随在王妃的身边。”曾鉴不动声色。
“回府。”殷云沂放下马车上的窗帘,重又坐了回去。
慕芸姿从蒙泉断断续续的支吾中,似乎得到了一些泌芳的下落,她答应盛黎要把人完整地送还回来,在母亲这件事情上,慕芸姿还得多仰仗盛黎,虽然蒙泉一样忠心,可毕竟是王府出来的人,她觉得用起来不方便。
如今不知道母亲伤得怎样,连妙彤又是那番光景,叫个小妾作母亲,倒是叫得欢,对自己的生身之母,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怎的,慕芸姿本来以为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至少可以有统一战线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连妙彤已经发展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地步,一时间气得她浑身哆嗦,直想着把连妙彤一块除了,好全母亲的一番安稳。
殷云沂一回府,慕芸姿就赶着过去给王爷请安,实际上是想得到泌芳的消息,继而把人给弄到身边来。可惜,在王爷的寢室之内,门一关,只有公羊博里里外外地进出着,没谁敢在这个时候打扰。
他的毒又发作了吗?
慕芸姿不禁想着,从来没看他有这么频繁的召公羊博进出,这几日却是一直如此。
看到公羊博出来,慕芸姿赶紧上前,轻轻地问了句,“王爷还好吗?”
只看到公羊博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需、需要用我的血吗?”慕芸姿伸出手腕,现在好了,她的血里面没毒了,给他用应该没问题。
公羊博还是摇头,“王妃的血,小人不敢用。还是王妃劝劝王爷,莫要如此操劳下去,否则再次毒发,将有性命之忧啊!”
公羊老头儿捋着胡须,眼中现出一片难解的痛意。
“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除了那次毒发,她陪在身边,他安然无声,仿佛睡着,就再没见过他中毒的样子,他刻意保持着彼此的距离,就为了能给彼此一个可观的印象?
慕芸姿想不通了,他中毒这种事情人尽皆知,为什么他还想要独自一个忍受下去,难道不知道这条道路越多的人在身边,他所承受的就越轻松么。
公羊老头儿没言语径自走了,慕芸姿只当他点头了,大步迈往宁王的卧寝,曾鉴一直守护在旁,看到她进来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显然很是不满意她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曾护卫也许忘记了上一次,我立下的功劳,宁王还没有行赏呢,你说是吗?”
慕芸姿在说上次她救宁王一事,曾鉴脸上现出一抹古怪的探索之意,随后道,“王妃并没有在一柱香的时间之内,把爷给救出来。”
“你的爷那时候到底是不是在装睡还另说呢,要不现在就把王爷给叫醒,让他还我个公道?”慕芸姿不依不饶。
曾鉴哼了一声,依然挡在门口处,不让她有半分窥探的可能。
“让她、进来吧。”
不多的时候,慕芸姿就听到里面操持着沙哑低沉的嗓音,淡淡地传出来,犹如看到这一切般,他的语调依然凉薄淡冷。
“听到了没,让我进去呢!”
慕芸姿横他一眼,不容拒绝地一把推开曾鉴,大剌剌地推门而入。
入鼻间闻到了毛地黄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泌脾的凉意。这对多日浸淫医书的慕芸姿来说,入鼻慕芸姿一惊,这是对心脏有用处的药物,起震心之用。她蹙了蹙眉头,似乎里面还混合着多种的药草,甚至有热心之类药剂,一一辩解下,并不怎么拿手中药的慕芸姿脸色微微变了变,只觉得这几味药用在一处,甚是危险。
她紧走两步来到近前,看到半撩开的纱帐,袅袅羽羽,微薰的雪白烟气缭绕其间。
“你、没事吧?”
她说着快步赶到近前,并没有给他准备的机会,一把掀开了帐帘。
一床薄如蝉翼的纱被淡如烟雾地铺在他的伟岸修长的身躯,雪被下是几近透明的修长四肢,通透地几乎要逝去一般。
惟一能彰现他存在感的,是那一头如墨的乌发。
缱绻地在他肩处落下,铺满整个榻上,显出一丝幽冷的独在之色。
男人的羽睫搭在睑上,紧抿着的唇,通透色淡,俊美非凡的脸上是一片隐忍的淡泊之色。
慕芸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轻触他那美好如缎般的长发,触手是一丝柔软,几乎软到了心底。
他安静得近乎冰冷,慕芸姿终于发现,自从自己进来之后,他便未有半言,她的心一顿,赶紧抓过他的手掌来,两指切向他的脉搏。
只闻跳动正常,并无异常之色。
这时候慕芸姿多想回到现代,从这男人的血管中抽出一管子血,好好验一下,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脉搏正常令慕芸姿抓狂不已,古代的医术,她根本一知半解,若想要解开殷云沂身上的毒,非得深入了解不开,医术浅薄者不行。
她强自从空间包中拿出暂时抑制性的药物来,想要给他服下,伸手到他唇边,却被他强自按住,“夫人的药,很奇怪。”
始终闭目未语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目色荒凉淡极,大掌不容置疑地抓着她的皓腕,只见她手中一颗雪白色的药粒。
径自拿过来,殷云沂拈着那药粒看了一眼,下一刻紧蹙起了眉头,脸上忽然掀起无尽的猜测来。
“你的身子虚,还是吃这个吧!”
不知何时,慕芸姿拿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来,不由分说给殷云沂服了下去。
自始至终殷云沂都静静地研磨着慕芸姿拿出来的药,那粒被她强行灌下去的药丸,在事后被一齐给吐了出来。将那药丸扔给公羊博,殷云沂淡淡地吩咐,“立即给本王查出此药的来历!”
公羊博异了异,双手轻颤地接过药丸,只看到外面覆着一层薄薄的透明质的膜,这药丸的里面,似乎能看到有液体在里面滑动,却是油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