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产业结构与经济发展阶段
一、霍夫曼定理与长江三角洲工业化
很多学者对国民经济发展阶段进行了划分，但由于划分依据不同，提出过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划分类型。其中，划分的主要依据有贸易结构、产业结构、技术结构、要素结构、组织结构、资本结构、制度结构等。在这些划分类别中，一个主要特征就是以“结构变革”为发展阶段划分的共同标准。其中，以产业结构为标准来划分区域经济发展阶段，得到了许多学者的认同，并对它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讨。1841年，德国经济学家李斯特在《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一书中以产业发展状况为标准，将区域经济发展划分为五个阶段：未开化阶段；畜牧阶段；农业阶段；农工业阶段；农工商阶段。这是最早以产业结构转变划分的经济发展阶段理论。此后，克拉克（Clark）、霍夫曼、库兹涅茨、费雪（Fisher）等对该理论进行了有益的补充和完善。
德国经济学家霍夫曼于1931年在《工业化的阶段和类型》一书中，根据英国产业革命以来50年间（1880-1929）20多个国家的工业化进行实证分析，对工业化（实际是重工业化）进行了开创性的研究，得出了制造业中消费品工业和资本品工业比例关系的一般规律。其提出的工业化阶段理论，被称为“霍夫曼定理”。
这一定理通过“霍夫曼比率”反映，即
霍夫曼比率＝消费品工业净产值
资本品工业净产值
霍夫曼根据霍夫曼比率的变化趋势，把工业化过程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霍夫曼比例为5（± 1），消费品工业在制造中占统治地位，资本品工业很不发达。
第二阶段：霍夫曼比例为2.5（± 1），资本品工业发展较快，但其规模仍比消费品工业规模小得多，达到其净产值的50%左右。
第三阶段：霍夫曼比例为1（± 0.5），资本品工业继续快速增长，并已达到和消费品工业相平衡的状态。
第四阶段：霍夫曼比例小于1，资本品工业占主要地位，进入重化工业阶段，比值越小，重化工业越发达。
其中，消费品工业包括食品、饮料、布匹、皮革制品、家具等，资本品工业包括生铁、机械、车辆、化工等。
按霍夫曼定理，长江三角洲（7市）基本现实工业化（见表5‐1），平均霍夫曼比率为0.34，达到工业化第四阶段霍夫曼比率，其中上海工业化程度最大，其次是无锡、宁波、扬州和苏州等城市。这里应该注意的是，霍夫曼比率显示的是重化工业的发展过程，如果按此方法计算从业人员霍夫曼比率，则它与工业产值霍夫曼比率有较大的差异，即比率明显较大。这表明GDP结构重化工特性明显，而就业结构表现出轻化的特点，主要是由城市性质及其所处的工业发展阶段决定的。总体上，霍夫曼比率较低，形成这一现状的主要原因是我国改革开放前“重重工业、轻轻工业”的产业政策和国家试图通过重化工业的优先发展来实现中国的工业化而形成的。在此期间，机械工业在自我服务和为其他重化工业服务过程中成为经济发展的主导产业，这显然超越了经济发展的初始阶段，违背了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雷小清，1999）。这与发达国家的典型工业化道路存在很大区别，历史已经证明：虽然这种模式在形成国民经济主体结构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
世界经济发展的实践证明，人均GDP5000美元是产业发展中重化工阶段的一个节点，表明整个产业发展由重化工后期开始向后工业化阶段转化。所谓重化工业化，是指以轻工业为中心的发展转向以重工业为中心的发展。在重化工业化过程中，以原材料工业为重心的结构转向以加工组装工业为重心的结构，即所谓的高加工度化。在高加工度化过程中，以一般加工业为主体的结构日益转向以知识、技术密集为特征的尖端工业占极大比重的结构，即所谓后工业化。从长江三角洲情况看，上海已经进入这一阶段，但绝大多数城市还处于工业化中期阶段，2000年人均GDP（常住人口）为2207美元，到2004年接近3000美元，因此人力资源行业转移阶段正处于农村到城市，从第一产业到第二产业及幅度相对较小的第二产业到第三产业的发展阶段，在这些发展阶段中，长三角16个城市的发展进程差别较大。
判断某区域是否进入健康的工业化阶段，还应该从实际出发进行判断。从上海城市性质和城市发展目标来看，霍夫曼比率低并不是件好事，这是上海长期重化产业政策形成的结果，作为区域经济、信息、知识、商业、金融等集聚中心，理应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形成较为轻型而不是重化的产业结构，才能充分发挥其中心城市的带动作用，长三角其他同类城市也该如此。
二、西蒙·库兹涅茨法则与产业结构变动
西蒙·库兹涅茨不但对产业结构进行过详尽分析，同时他还采用了“摩尔向量法”来分析产业结构的变动。笔者在此也采用“摩尔向量法”对长江三角洲地区产业结构变动状况进行分析。所谓“摩尔向量法”，是指以考察期初年与期末年的国内生产总值（或劳动力数量）为两分向量，以各分向量三次产业总产值（或劳动力数量）为三个维度，求出这两个向量的夹角（用角度表示）作为期初年与期末年产业结构变动快慢的度量。角度越大，产业结构的变动速度越快。
摩尔向量法模式为：
根据长江三角洲1978-2002年三次产业GDP总量和从业人员数，计算得出GDP摩尔结构变动值和从业人员摩尔结构变动值，如表5‐2所示。1978-1990年，产业摩尔结构变动9.355度，而就业摩尔结构变动24.4255度，变化远远超过产业结构；1990-2002年，产业摩尔结构值为15.8248度，而就业摩尔结构值为12.9157度。这是因为长三角前一时期（1978-1990）从第一产业转入第二产业的劳动力数量非常巨大，而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经济属于“短缺经济”，经济效益较高，从而扩大了第二产业对农业劳动力的吸纳能力。但是，到1990年以后，第二产业深层次的结构矛盾日益凸现，很多行业不是吸纳劳动力，而是向社会吐出劳动力，第二产业从业人员面临重大的“失业”、“下岗”问题，劳动就业弹性系数减小，甚至变为负数，就业量的增长主要靠第三产业的增长。因此，这一时期的就业摩尔结构值减小，也小于产业摩尔结构值。从GDP产业结构与从业人员就业结构摩尔值的变化可知，长三角GDP结构调整幅度是很大的，而从业人员结构调整相对较慢。这里涉及一个就业结构调整的深层次问题，当就业结构从急剧变动到变动相对缓和时，就业进入了从业人员内部调整与从业人员素质提高的大好时机，也预示着就业结构逐渐走向合理。
三、钱纳里模型与长江三角洲发展阶段
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世界银行经济顾问钱纳里（H．Chenery）在《发展的模式1950-1970》、《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等着作中揭示了经济结构转变的一般规律和基本趋势。20世纪70年代，钱纳里和赛尔昆在《发展的型式1950-1970》一书中指出，经济发展程度的高低，或者说人均收入水平的高低，与不同产业间份额的大小存在着密切关系。他们选择了多个变量，对101个国家约两万个数据进行了处理，得出每一结构变量随人均收入增长而变化的逻辑曲线，从而揭示出经济发展的标准形式。另外，他在《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中，也通过统计的方法，阐述了投资结构变化与人力资源需求变化之间的关系，这些对研究人力资源配置的合理性，直到现在也还具有较好的借鉴作用。
发达国家的发展历程表明，经济发展并不是呈直线上升的，无论从经济总量上看，还是从经济结构方面看，都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近几年来，长江三角洲地区经济发展取得辉煌成就的同时，也面临着一些严重的问题，如传统产业经济效益不佳、失业率上升、人力资源配置不合理、出口增长后劲呈下降趋势、农业发展力度不足等，许多工业化国家如日本、韩国等也在20世纪60至80年代遇到过。这是在经济发展阶段变化时所引起的问题，为了更好地避免或减轻问题的严重性，必需对此有较好的认识。
产业结构的转变是需要经历一个较长时期的历史过程的。根据钱纳里区域经济发展阶段理论，经济结构转变分为三个阶段：初级产品阶段。这是产业结构转变的起始阶段。在这一阶段，“占统治地位的是初级产品的生产活动——主要是农业，这是可交易商品产出增长的主要来源”。工业化阶段。在这一阶段，产业结构迅速转变。“结构转变第Ⅱ阶段的经济重心由初级产品生产向制造业生产转移为特征。这一转移的主要指标是制造业对增长的贡献……它将高于初级产品生产的贡献。”发达经济阶段。这是产业结构转变的完成阶段。经过第Ⅱ 阶段的产业转变，传统农业部门完成了现代化改造，整个国民经济呈现为一元结构。
钱纳里发展阶段模型显示，在一定经济发展阶段的人均GDP、产业结构、就业结构是相对协调的。钱纳里认为，如果按1964年美元价格计算，低于人均100的地区属于产业的第一阶段，即初级产品生产阶段；100～1000美元属于第二阶段，是工业化阶段；1000美元以上为第三阶段，是发达经济阶段。如果考虑自1964年以来的美元通胀问题，2002年美元相当于1964年美元通胀了5.24倍。据此，应对钱纳里发展阶段对应的人均GDP进行必要的调整。
从人均GDP来看，2002年长江三角洲地区人均GDP为2975美元，属于工业化中后期。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变化，产业结构判断标准也发生将发生相应的变化，因此钱纳里在《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一书中，对各个经济发展阶段的人均GDP进行了相应的调整，并以1970年美元为基准，调整后的人均GDP有较大的提高，下限是140美元，上限升至5040美元，如果再把这一基准调到2002年美元，则如表5‐4所示。这时长三角经济发展属于“起飞阶段”，因为2003年长三角常住人口GDP接近3000美元。不管是按哪种标准衡量，长江三角洲地区均属于“工业化中后期阶段”。但是，从产业结构6.0：52.09∶41.91来看，它属于发达经济阶段的产业结构，而对比就业结构，则处于明显的工业化中期阶段。从长三角各个城市来看，工业化发展阶段相差较大，分处于工业化初期到后期的各个阶段，既有处于起飞阶段的，也有处于初期阶段的，上海、苏州、无锡三市处于最高阶段，即工业化后期的加速起飞阶段（见表5‐5）。因此，在制订经济与产业发展规划时，应该紧紧扣住各地区所处的实际发展阶段，根据经济规律办事，不要超越阶段。根据工业化中后期阶段的产业发展规律，第二和第三产业比重将急剧上升，但是就长江三角洲地区来说，第二产业上升的可能性不大，而第一产业下降的幅度也不会很大。事实上，1978-2002年，长江三角洲第一、二产业均呈逐年下降趋势，第一、二产业分别从1978年的64.2%和17.4%，下降到2002年的52.1%和6.0%，分别下降12个百分点和11.4个百分点。在就业结构中，第一、二产业也出现下降趋势，而第三产业则大幅度上升。
但是，1990-2002年，就业结构与产业结构相比，一、二产业下降的幅度较。因此，长三角未来不论是产业结构还是就业结构，都表现为第三产业比重的增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