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夕阳绘制的金光闪闪的披衣走在香田公路上,内心却是焦灼得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回家之后该如何向父母解释自己怎么回家这么晚,走到张家寨附近的时候,附近的村民给他打招呼的时候,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从刚干完农活的邻居身边走过,这可那人郁闷了许久。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难道是在学校惹祸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张帅从公路转到那条通幽曲径的小道回家之后,站在篱笆旁先静耳细听了一下家里的动静,现在家里安静的像是一滩死水,可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也是这般样子,或许近听啊是很难躲过一顿收拾了。
将书包从背上放下之后,推开自家那个用竹子编制的院门,用松木制成的足足2.5米的大门是半掩着的,悄悄地将脑袋从外面往里面瞅了瞅,只见他的母亲陈莉正在忙碌着做晚饭,火炉上的铁锅上冒着缕缕青烟,或许是因为煤炭中的硫磺味道太浓,将她熏得直打喷嚏。
“妈,我回来了。”
张帅假装淡定地走了进去,将书包放在他父亲为他制作的书桌上之后,就像借喂猪的由头转个弯。
“幺儿,你还认得回家的路啊!”
张帅知道这时母亲用话挖苦自己回家晚了,但是他假装听不懂其中的道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学校离家又没有多远,我怎么可能迷路啊!”
陈莉心里火气正大,别人家明里暗里都是生了二三个以上的孩子,就算是当时计划生育政策管得严厉,都不能断绝农村人养儿防老的这个旧思想,家里儿孙多,老来福气旺。
反之在香田乡附近的村子唯独她家只有一个儿子,村里人或多或少都会在暗地里嘲笑她不会生养,本来以后就将希望寄托在张帅的身上了,可是现在自己儿子居然学会了晚归,若是在路上除了什么意外,那么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还有理了,学校离家里不远?那你咋子现在才到家?是不是在学校鬼混,没有好好学习,被老师惩罚了?”
或许有很多家长都曾在自己子女身上这样做过,当孩子回家晚了,就猜想他们在外面做错什么事情,先入为主,也许冤枉了自己孩子,可能使两辈的关系弄得僵硬,虽然家长是为了孩子好,可是起码要给孩子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如果因为一小点误会就扩大了彼此的心灵裂痕,那么就很难修复,因此给彼此最起码的信任和解释的机会是极为必要的。
“妈,我不是故意来晚的,是因为小曼在学校摔伤了,所以我在医院去照顾她,等到舅母从陈家寨赶过来之后,我才回来的,我没有在学校惹祸。”
张帅还是第一次见自己母亲这么生气,以前最多就是轻轻地揪一下他的耳朵,这可吓坏了他,赶紧将事实说出来,万一慢了一步等待自己的就是鞭子了。
“什么?小曼摔伤了”
陈莉惊讶地连手里的刷子都掉在地上,大声地问道。
“嗯,今天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不晓得怎么从学校那颗槐树旁摔倒花坛下,膝盖都摔断了,幸好是得到一个白发老爷子帮她纠正回来,现在她们就在医院的病房里修养。”
陈曼曼的爸爸和张帅的妈妈是堂兄妹的关系,两人相差十岁,所以小时候家长到集体去干活了,就由陈曼曼的爸爸带弟弟妹妹,感情好得不得了,每一次陈莉回娘家都会买许多礼物带回去分给她的小侄。
对待别人家的孩子,陈莉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去亲近一下,反倒是同自己家的孩子少了一种亲昵的关爱,所以她娘家的孩子特别喜欢和她玩耍,现在听到陈曼曼受伤了,心里疼惜得不行,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再做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去香田医院探望陈曼曼。
“妈,天都要黑了,你还是明天再去嘛,表妹她们或许是在她二姨妈家吃饭,可是她二姨妈要在政府里上班,怎么有时间做饭给她们吃?”
张帅头脑清晰,竟然想得这么周到,反倒是陈莉急匆匆得完全想不到事情了,把地上的刷子捡起来之后,将炒菜的铁锅放在火上,开始炒菜。
“幺儿,你到猪食锅里舀半桶猪食去喂猪,然后把外面的鸡关上,等你爸爸回家了就开饭!”
张帅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从屋檐下提着木桶舀了猪食就慢慢地向猪圈走去,幸好今天躲过一劫,不然刚才可就危险了!
把自己母亲交代的事情完成之后,张帅就从水缸中舀了半瓢水洗了手,坐在大门口等着吃晚饭,此刻肚子叫得更凶了,虽然已经习惯挨饿了,可是饿了一整天,肚子里就只剩下喝的龙井水,咕噜咕噜的像是水桶打架一样,悄悄绕过母亲的身后,伸手去从盘子里拿起几块油炸的洋芋片放在嘴里,顿时脆响声就传到陈莉的耳朵。
薯片这东西是偷不了嘴的,除非你含在嘴里用唾液慢慢融化之后在吞掉。
陈莉扭头看了一眼张帅,自己家境贫寒,勉强只能吃饱,没有多余的钱给这孩子当零用钱,早上准备好午餐给他,但他因为害羞,不肯将饭盒背到学校去,亏欠他实在是太多了,都怪自己没有本事,虽然才一个小孩,但给不了他好吃好用的,眼睛一酸,流水哗哗往下流。
张帅吃着油炸的薯片,突然鼻子里嗅到一股糊臭的味道,赶紧朝铁锅里看了一眼,原来是抄的小瓜糊了,自己母亲手掌着铲子,却站着发了呆,从她手里夺过铲子将小瓜翻了一转,这才注意到陈莉脸上的泪水。
“妈,你咋子流眼泪了?你哭哪样啊!”
陈莉见儿子盯着自己看,这才反应过来,用手背将眼泪擦了一下之后,这才对张帅道:
“没事,就是煤烟太呛人了,把我的眼睛都熏痛了,快出去看你爸爸回来没,要是没回来的话,你就先吃吧!都饿了一天了。”
张帅听到母亲的话就走出厨房,这时候家里养的黄狗冲着屋后叫了几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背着背篼走了下来,手里还提着一把锄头,样貌不凡,可以从他的轮廓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一个帅小伙,这人正是张帅的爸爸张天祥。
张帅冲着青年人喊了一声爸,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锄头,笑眯眯地问他今天干活累不累。张天祥摸了一下张帅的脑袋,和颜悦色的说:
“你小子要是不好好学习,你以后就晓得敢农活的滋味了,你看老子浑身汗臭熏天,你说我累不累嘛,对了,晚饭熟了没有?”
张帅点头不止,跑去拿出洗脸布,端了一盆水给张天祥洗脸,草草洗了脸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饭,这时屋外的夜幕已经降临了,一轮圆月高高挂在他家的山后,仿佛笑眯眯地看着这和睦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