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带旅游团路过景点,总为有些同胞在大庭广众之下推推搡搡或破口大骂而脸红,总觉脸上无光。而老外,从未因发生争执而面红耳赤。可是这一次带团,却真是大开眼界。
遇上一串改变。因为长江上起大雾,我带的美国团没有赶上当天的飞机而在重庆多住一夜。第二天要坐10个小时汽车由重庆至成都,再由成都飞往西安,几乎赶不上飞往西安的飞机,要在西安少住一夜而且要努力赶时间才能看上兵马俑……一路的紧张、颠簸,使他们情绪浮躁而易怒,而我自己也格外紧张。
坐在飞机上刚刚与邻座的麦姬谈起到饭店后带她去看医生,就听身后一声大叫,是一句骂人话,无疑出自我带的团。因为该飞机只有我们一个美国团,再加上只有我们占据机舱尾部,而那声音是我熟悉的,海丽亚特,寡居的犹太人。我立即站起来询问出了什么事,只见台德满脸铁青地退回座位。我立刻明白是他们之间的内部纠纷,通常,我们是不可介入的,所以我又坐回座位。过了一会儿,海丽亚特又走上前,挑衅般地对台德说:“你来呀,再来呀!”而台德怒发冲冠又想站起来,由于用力太猛,安全带将他又拉回座位。他怒不可遏,向海丽亚特吐起口水,吐得她满身满脸,而她居然还没有走的意思。这时,老约翰,团中最老的先生走上前将海丽亚特推回座位。
坐在身边的麦姬抱住头,脸扭曲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急忙问麦姬怎么回事,她方抬起头来说:“程,我真抱歉让你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不过,相信我,美国人不全是那样的,至少我们不是那样粗鲁的人。”我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我明白。”
但所有发生的一切已足以让前面我的同胞们“大饱眼福”了。下飞机的时候,就感到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而我,又不自觉地脸红起来,竟是为自己带的美国人。
回到饭店,办理住房手续,仍按台德以往的要求要了一间双人单床标准房间给他,处理完团中剩下事务之后,才发现海丽亚特已站在我身后。我上前问她有什么事,她铁青着脸对我说:“刚才,台德在飞机上掴了我一巴掌。”说完便走,而我便愣在那里了。
第二天客人纷纷对我讲,听见海丽亚特半夜摔门的声音,几乎每一个人都上前对我说:“我们为他们的行为脸红,但是千万不要以为美国人是一群没有教养的乡巴佬。”我点头点得脖子都酸了。
原来只为一句笑话。外国人,一言难尽。
1995年11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