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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运动员(14)

马琳被罚上看台

决胜局的比赛与第二局如出一辙,金泽洙始终处于领先状态,刘国正追到6平后金泽洙又再次领先;双方接连打成8平、11平、12平和13平,这个期间,金泽洙有一个球暴露了他心理接近崩溃,他打出一个球,出界,裁判员已经判刘国正得分,金泽洙却向裁判提出异议,认为是擦边球。

刘国正内心里笑了,他说:“如果真是擦了边,还好说一点,但是这个球,出界得很远。他已经不行了。”

这个期间,还发生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刘国正的队友马琳为刘国正助威,太给力,被裁判罚出了运动员席,直接被罚上了看台。

在乒球界,这是公开的秘密,一年前,刘国正以第三单打身份参加了奥运会,而马琳落选,马琳极为不爽。他说:“我跟刘国正从小一起长大的,都是从汕头一起进国家队,又都在广东队这么多年。真正的矛盾其实什么都没有,当时就是觉得他抢了我的位置,抢位置就是抢饭碗了,说不好听自己是受害者嘛,属于弱势的一方。自己没有主动跟国正交流,去把这些问题都说开,而国正也比较内向,而且参加了悉尼奥运会,等于在两个人的竞争中胜利了,他不太好过来跟我说什么吧?说多了吧,他担心我说他这人太假了,说少了吧,没什么用还不如不说。多少年以后,他跟我这么说,我才能理解。”

团队就是团队,尽管有一年前的不爽,不说那些为了团队的荣誉为了国家的荣誉的大话,单纯从体育的本质出发,更高更快更强,马琳如此为刘国正助威,这是非常感人的。

历史被错误预料

金泽洙再度比分拉开。

蔡振华叫了一次暂停,刘国正一边喝水,蔡振华对刘国正说:“咬住他,你有咬住他的能力和本事,打到20平以后再说。”刘国正向球场中走时,心里笑了,说:“蔡指导是不是被紧张的气氛弄糊涂了,把比分弄错了,我现在落后,还没有到20平。”

但历史有时候就是被错误预料到了,刘国正则再次追到19比20。接下来的,又是让人窒息的“赛点”争夺。刘国正盯着比他大10岁的金泽洙,21岁的他脸上写着坚毅二字。20平、21平、22平、23平,老成的金泽洙不断地摇头,他似乎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怎会有如此顽强的斗志。金泽洙最后一个球弹网出界的时候,25∶23,中国队赢了,刘国正高举双手一声大吼,随即仰面倒地,队友们疯狂地扑上去向他祝贺,在场地的另一边,蔡振华不断地摇头,仿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这么多机会都没有抓住,真是太遗憾了。主要是自己发球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加上手上的动作有点僵。”金泽洙十分沮丧。

刘国正如是说:“我知道这球的分量,如果输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这是我执教11年来最精彩、最紧张、比分最紧、压力最大的比赛。”蔡振华用了4个“最”来形容这场比赛。

放得开是双刃剑

如果以顽强来总结刘国正绝处逢生的表现,过于简单,对此刘国正自己有他的解释,他说:“我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运动员没有喜欢落后的,大家都喜欢领先。落后了,压力大,尤其是对中国运动员而言。我比别人强的,就是落后的时候很少想自己一旦输了怎么办?所以,我有很强的信念去拼到最后一分。当然,这种放得开的心态,恐怕也是双刃剑。放得开,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放得太开了,就是容易失去霸气。”

总之,这是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比赛,它将作为经典永载乒坛史册。

数据有时候是死的,但现在重新读一下,或许比较鲜活。

一死:第一局16比21失利

二死:第二局3比9落后

三死:第二局19比20落后

四死:第二局20比21落后

五死:第二局21比22落后

六死:决胜局19比20落后

七死:决胜局20比21落后

八死:决胜局21比22落后

九死:决胜局22比23落后

一生:决胜局刘国正以24比23领先后,他抓住胜机,以25比23结束了这场将载入乒球史册的较量。

“嫁人要嫁刘国正”

“嫁人要嫁刘国正”,是2001年的体坛流行语。

乒乓运动的新规则把乒乓王国搅和乱了,刘国正的打法受到遏制,特色没有了,他开始在比赛中不断地品尝到失败的苦涩滋味。

从2001年到2003年,整整两年时间,他没打入过公开赛的前8名。在队里,他的位置也落到了10名左右,有时打大循环,更是输得找不到人影儿。

爱之深则责之切,蔡振华在一次会上曾当众骂他“什么英雄!我看你是狗熊!要知道你是这样,谁也不嫁你,我是女孩我也不嫁你。”面对如此严厉的话,刘国正的反应并不像一般人那样激烈,他依然是默默无语,这一点,他父亲刘邦云从小就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就是默默地承受。

长时间的不赢球,刘国正有些坚持不住了,刘国梁上任主教练后,甚至这样对刘国正说:“你必须通过竞争,国家队人才这么多,竞争不过,就只能淘汰了。”刘国正确实想到过退役,一些爱他的人,这样对他说:“你从小打球,到外面去能干什么?你卖菜都卖不过人家。你这样默默无闻地退了,对那些爱你的人,怎么交代。”

刘国正选择了继续坚持,放下自己男团世界冠军的架子,和年轻球员一起面临中国国家队的竞争,刘国正的个性十分难得,他能够坚持,虽然霸气不足,但是可以水滴石穿。终于,刘国正迎来了一个春天,2005年上海世乒赛,中国队在男单项目上报了他的名字,有人说,这是队里在照顾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他。

一切就发生在和波尔那场争夺8强席位的比赛中,波尔面对刘国正一直占据着优势,2∶1,3∶2,胜利在向这位德国选手招手,但刘国正却一次次让波尔的晋级之门在即将开启的刹那关闭。最后一局的比赛打得跌宕起伏,3∶8落后的情况下,刘国正没有放弃,而且一切就好像拷贝了4年前的一切一样,“抗韩英雄”这次又“打虎成功”,15∶13!决胜局胜利后,刘国正大声为自己欢呼着,场边的球迷则发出了足以掀翻体育场顶棚的喝彩声!

“4年前,他从金泽洙手里挽救7个赛点后,媒体说‘嫁人要嫁刘国正’。很形象!这小孩太可爱了,我想明天各媒体又要旧事重提!这次比赛应该说对他有很重大的影响,起到质的改变,开始了一个新的起点。”蔡振华如是说。

“这又是一场能够载入乒乓球史册的经典之战,对刘国正本人,对中国男队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刘国梁如是说。

2010年10月,刘国正在武汉完婚,被大家喊了九年的“嫁人要嫁刘国正”至此落下句号。现在刘国正已经成功转行,担任国乒球队二队的教练员。(作者:余国华)

△胡道本——乒坛“清道夫”

20世纪60年代,乒坛名将胡道本,在第26届、27届、28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中,为中国队夺取男子团体冠军立下汗马功劳,在男子单打比赛中,一路过关斩将,3次进入前8名,为确保庄则栋、李富荣夺取世界冠军扫清了障碍。中国乒乓球队称雄于世界乒坛,胡道本功不可没。

1960年,代表湖北省的武汉籍运动员胡道本入选国家队。随后参加了号称小世锦赛的斯堪的纳维亚国际乒乓球邀请赛。在这届邀请赛上,中国队横扫各路诸侯,一举囊括七项冠军。接着,胡道本在第26、27、28届世锦赛上,为中国队夺得世界冠军扫清了障碍。当时,中国乒乓球队一批年轻人,初次露面就震惊了世界乒坛,他们不仅将老牌强敌欧洲打得望风而遁,昔日乒坛霸主日本队在28届世锦赛上,竟然只有1人进入单打前8名。在世乒赛的历史上,中国队创造了空前绝后的奇迹。从此中国人开始雄霸世界乒坛。

第26届世乒赛在北京举行,是中国首次举办国际大赛。

在举国嘱目中,乒乓球队的绝对主力,世界男单冠军容国团倍感压力,他在男团决赛中状态不佳,连输两局,只在关键的第8盘比赛中险胜,中国队也是以5比3险胜。在接下来的男单比赛中,容国团的状态依然不佳,居然输给了16、7岁的巴西小将考斯塔,大暴冷门,考斯塔这匹黑马震动了世界乒坛,外国记者大肆进行报出,巴西总统也在第一时间给考斯塔发来贺电。

当天下午,中国乒乓球队召开通气会,教练、专家合力分析考斯塔的打法特点。晚上的比赛,由胡道本上场,结果胡道本以3:0轻松淘汰了考斯塔。然后,胡道本在单打比赛中连闯数关。

胡道本打球的特点是扣杀凶狠,尤其是他的“正手打回头”技术,在我国传统快攻打法中,颇具特色。胡道本曾经说过:“我参加过几次世界比赛,‘正手打回头’的技术,对我有很大帮助。有了这项技术,能适当弥补右方的空裆。”因此,在往日练习赛中,胡道本有过战胜李富荣、徐寅生甚至庄则栋的战绩。在此次世锦赛上,如果胡道本超水平发挥,进入前3名应该没有问题。

但乒乓球队领导考虑日本队力量强大,一切应该以击败日本队为目标。于是,领导把教练们召集在一起,几经权衡,决定让胡道本让球。于是,胡道本的教练找到他:“小胡,为顾全大局,使单打冠军不落在日本人手里,我们考虑再三,还是让李富荣去打把握更大些。你看能不能让他上?”胡道本爽快地同意了。

打到争夺冠亚军的比赛时,男子单打全部是中国选手了,他们是庄则栋、徐寅生、李富荣和张燮林。结果,争冠亚军的决战,场上没有白热化的气氛,庄则栋左右开弓,打得挥洒自如;李富荣华丽的大板扣杀,更不过增添了一些表演的色彩。结果是庄则栋登上冠军领奖台。

几十年后,《东方早报》发文:《那一年乒乓故事,历史必须委屈一下》记载了当时的一些幕后历史,最后庄则栋成为冠军的结局还不仅仅是教练们的想法,而是主管体育的贺龙元帅直接表态,希望三位上海球员委屈一下,因为庄则栋代表的是首都。而这当中与胡道本有联系的内容在于:李富荣按照“计划”把冠军让给了庄则栋,而且一让就是三届,从此他成了唯一一名连续三届夺得世界亚军的选手。三次让出男单世界冠军,甚至连努力拼搏都不允许,李富荣并不委屈:“其实不仅仅只有我让球,湖北选手胡道本也三次让球给我。”这也是庄则栋登上领奖台时说的:“我是代表集体领奖的。”这句耐人寻味地话语,背后的潜台词其实就是,乒乓球冠军是集体的,不是某一个人的。

1963年,第27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捷克首都布拉格举行。4月12日,胡道本、狄蔷华在混合双打第三轮中经历了一场苦战,以3:2击败种子选手、罗马尼亚名将内古莱斯库和亚历山德鲁引起人们的关注。

这场比赛起伏很大。前4局胡道本、狄蔷华的战绩变化是胜、负、胜、负。4局中,每局双方得分最多也只相差4分。在关键性的第5局中,胡道本、狄蔷华配合得很好,扣杀的命中率也高。而这时对方步法已开始有些紊乱,内古莱斯库奋力还击来球时,几次几乎摔倒。中国选手最后以21:15淘汰了古莱斯库和亚历山德鲁。

4月13日下午,胡道本在男子单打第4轮中对阵日本男子单打冠军三木。在比赛以前,胡道本刚刚与苏国熙合作在男子双打中以3:2击败罗马尼亚选手,体力消耗已经很大。但胡道本在这场比赛中仍然全力以赴。

第一局一开始他就发球抢攻,左右开弓,连连命中。三木拉出的弧圈球,又准又转,但胡道本的猛打快攻迫使对方处于守势。第一局结束,胡道本以21:15得胜。第二局胡道本连拉带扣,又配合发球抢攻,比分一直遥遥领先,以21:11的优势又赢得胜利。这时,场上纪录为2:0。第三局开始,胡道本曾以8:4领先,但三木接连用很刁钻的发球,把比分追成十平。在这种情况下,胡道本仍然果敢地起板向对方猛攻。虽然三木也力图发动攻势,但常扣杀失误。最后胡道本仍以21:15赢得第三局。三木未胜一局,便被胡道本淘汰。

对三木的比赛,成为这届世锦赛中几乎是最精彩纷呈的快速对攻战。球如流星在桌上飞快地来回穿梭,几乎每结束一球,都博得观众的热烈掌声。摄影记者们也云集赛场,赶拍精采镜头。这场比赛成为世锦赛历史上的精彩片断。

第28届世乒赛于1965年4月在南斯拉夫卢布尔雅卢布尔雅举行。

4月23日上午,在第二十八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的混合双打中,胡道本和刘美英在第二、三轮先后战胜了法国和捷克斯洛伐克对手。第4轮将同庄则栋和梁丽珍相遇。

23日下午,男子单打参加第5轮比赛的10名中国选手,除王志良负于高桥浩,马金豹负于第一号种子选手庄则栋外,其余8名选手都进入前16名。他们中间的6人曾击败欧洲名将而获胜。这6人中,胡道本、于贻泽以3:0战胜对手;第2号种子选手李富荣、第5号种子选手徐寅生、周兰荪和余长春以3:1战胜对手。第6轮中的对阵形势是:李富荣对野平孝雄、胡道本对朴信一、徐寅生对金永三、周兰荪对木村兴治、张燮林对余长春、韦茨科(南)对绍勒尔(西德)、高桥浩对马科维奇(南)、于贻泽对庄则栋。

朝鲜选手朴信一以3:0淘汰了威名远扬的日本老将荻村。当天晚上,中国选手在第6轮有两场比赛对阵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选手,分别是胡道本对朴信一、徐寅生对金永三。气势正盛的朴信一遇上了两届进入8强的胡道本,可谓棋逢对手。比赛开始,便出现白热化状态,两人互相轮番力抢,左右开弓,从20平一直打到29平。场上的空气都凝固了,但在关键时刻,胡道本很冷静,他思索了一下后发出了一个又急又旋的球,对方刚接过来,他便趁势猛攻,连扣5大板,才领先了局点。轮到朴信一发球,朴信一发了一个侧旋球,又跟着一个侧身重板直线抢攻,胡道本毫不犹豫地施展出自己的拿手绝招,来一个闪电式的“打回头”,终于把比分定格在31:29。这是该届世乒赛比分的最高记录,他不仅淘汰了朝鲜“国宝”朴信一,也为中国队夺冠扫清了障碍。这场争夺战也被誉为大会最精彩的赛事之一。

胡道本从未拿过世界冠军,甚至连亚军都没拿过。但这并非他的实力不行,而是当时的历史和政治因素所定。亦如本文上述所表李富荣之言。在26届、27届和28届世乒赛上,胡道本与李富荣都是在争进4强的单打赛中相遇。胡道本的球龄与李富荣差不多,他们一起进青年队,一起远征西欧,又一起参加三届世界大赛,并且3届都在准决赛中碰头。但三次相遇,胡道本都奉命让球给李富荣,从而在写就了乒坛的一段佳话。

胡道本曾就读于武汉市文华中学、武汉体育学院,3度为中国队立下奇功的胡道本,当人们赞誉他打起球来智勇双全,称赞他那锐敏的判断,轻捷精确的动作,犹如“猫捉老鼠”一样,当人们津津乐道他在第27届锦标赛中猛攻巧袭,以3:0淘汰了冠军的呼声甚高的三木时,很少有人知道他以惊人的意志和伤痛搏斗的艰苦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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