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车行至中途，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小蔡打过来的。“威哥，信阳的黄老板又来店里催货款了，怎么办啊？还有盘龙城日月山水项目，看场地的保安打电话过来，说我们上个月运过去的石材被人偷了一半走了，还有..“我听后心中一苦，大怒道：“别唧唧歪歪了，你被开除了，关上店门滚吧！”说完我挂掉电话，口里像是吞了黄连，又苦又涩。
小蔡是我在去年刚招的营业员，小姑娘长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皮肤白皙，身材苗条。那天过来三个面试的，一番自我介绍后我就让另外两个直接滚蛋了。我当时给她开3000的工资，外加补贴和提成，算是不少。小姑娘一听待遇，水灵的眼睛更有灵气了，双手捂着鼻子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的问：“真的吗！”小蔡是贵州人，祖辈生活在大山中，初中刚读完就出来打工。在武汉待了两年，平均一个月挣1000多，而且大多还是服务员之类。招她的时候我有些私心，心想付沉那厮找了个妖魔般的韩娜谈生意，我为什么就不能找一个？
小蔡很上道，来店里没多久就熟悉了整个销售流程，PV管进价多少，批发价多少，天然大理石和人造大理石各卖多少钱她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经常能逗我开心，“威哥，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女孩子说想瘦成一道闪电，结果却越长越胖吗？”“为什么？”“因为闪电直径有5米，呵呵呵。”小蔡在一旁笑得花枝烂颤。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似乎爱上她了。看着她在货架后面忙碌的侧脸，不经意回头的眼神，我的心在刹那间丝丝作疼，仿佛看见黑夜里王琴披头散发的骑在我的身上。那看不清深意的眼眸像一把锤子重重的敲在胸口，耳边轰鸣如雷，心间血流四地。
2013年10月18号晚八点，我喝了很多酒，心中莫名烦躁。推开店门的时候，小蔡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那晚我像只恶狼，眼冒凶光，舌头打结，跌跌撞撞的一把抱住了她。我说付沉不要你了我要你好不好，好不好？说着眼泪一直往下流，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胸口像是肋骨断裂，嘎吱作响，我松开了手，蹲在地上声音越哭越大。那一夜的武汉下着大雨，雨水顺着屋檐哗哗落下，豆大的雨滴砸在水泥路上，溅出无数的珍珠，像诗人的泪。小蔡被我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得手足无措，盯着我看了半晌，随后冲进雨中，消失在茫茫夜色。
老江第一次来武汉的时候，看着小蔡的眼睛就没移开过。他咧着嘴，金牙略显狰狞，说，“一弟，女有福气啦，找了这么正点的阿妹，我眉灾都瞅劳哇！”这厮一直暗示我能不能把小蔡借给她玩玩，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心想就凭你？哼哼！老江后来跑去江汉路给小蔡买了两条裙子，足足花了2000多块大洋，还要带她出去吃饭，吃韩国料理，吃法国大餐，一只油腻的大手拽着小蔡就不松手。小蔡扭扭捏捏，无助的看向我。我那时心情很复杂，既想着老江先替我开开路，又怕她被哄哄臭臭的老江占了便宜。于是站在旁边似笑非笑，一言不发。小蔡也算机灵，借口来例假谢绝了老江，甩脱了他的手撒丫子跑了。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无耻，我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生活一定是在某个转角走错了方向。对，一定是它走错了。它在引领着阿威走向一条看不见光明的死亡之路，在路上看不见鲜花灿烂，只有腐尸上疽虫攀爬，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一个猥琐的笑脸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沆瀣之气指着腐尸说：看，这就是你..
这是我吗？
我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我问自己。
宇通中客仍在行驶，道路变得越来越坎坷，司机不时的骂两句。有的人在睡觉，有的人睁眼看着窗外，更多的人目光呆滞，若有所思，所有人的心事都埋藏在路上。我回头朝后座望了望，恰好和脸上有黑痣的瘦子四目相对。我飞快的抽离目光，心思闪电般快速旋转。心想他-妈-的，果然被盯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