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池是十年九旱的干旱地区，在吃水都很困难的情况下，洗澡实在是件奢侈的事。儿时每年夏天倘使能下场大雨，我们一帮孩子便纷纷挽起裤管在坑洼的积水里玩几天。再就是放驴、放羊时，在离家五六里外有一个深约一米的小涝池，在那里可以彻底地光着屁股痛痛快快地下水。因为没条件，所以也就没有养成讲卫生的习惯，儿时的我和伙伴们，大多时候都是脏兮兮的野孩子。在我们身上，最容易积垢痂的是胳膊肘和膝盖，那时我们小伙伴之间有一种说法，谁的膝盖积的垢痂越多，就预兆谁舅舅有钱。所以，有时偶尔将小膝盖洗净了，在那种场合下不免要自卑的。
初一学期末，学校组织各班的前五名学生到贺兰山小口子游玩。说来遗憾，如果当时计英语成绩，我会入前五名，但校长说英语还不算主课，只计语文数学两门成绩。我邻家二哥去了，回来后讲了很多很多新鲜事，我最难忘的是，他说他在银川澡堂子洗澡的事。因为第一次进澡堂，开始他们都不好意思脱，后来还是脱了，脱光了之后，他最吃惊的是初三年级的一个学生的老二与我们都不同，是那样的……他绘声绘色地给我描述。他讲完后，我们俩笑得前仰后合。后来在校园一见人家就想笑，仿佛人家是怪物。
我第一次进澡堂洗澡大概是十八岁，那时我在县城上高中。那时，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几年前的秘密也早已在自己身上解开了。这时才知道很正常。一次洗澡，竟让我们将大人与小孩不同的生理现象当做了意外的发现，如今想起当年的我们真是少见多怪；但在那种环境下，我们同龄小孩子们都一样，谁也没有告诉我们大人和小孩有什么区别，我们也没有机会见识大人赤条条时是什么样子。我的儿子从三岁起，就和我一起到公共浴室洗澡。小家伙除了第一次有点好奇，不好意思，只顾低头玩水外，此后就习惯了。然而，仅仅让他知道大人与小孩不一样还不够，待他长大了，我还要告诉他更多，这也许是今天我们做父亲的责任。
2004年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