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再审很快就批准下来了,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黄宇文就去找催眠师,他告诉催眠师,法院已经根据法定程序为楚天望做精神鉴定,但是上次已经做过一次了,总不会这几天他就突然精神失常了吧。催眠师告诉黄宇文放心,他打包票。
果然没几天,鉴定的结果出来,楚天望被鉴定有精神疾病,最后主鉴医生的签名是唐纳德。黄宇文拿到这份鉴定时,他不得不配不佩服催眠师,他看了看主鉴医生,“唐纳德,唐纳德。催眠师也姓唐,难道这是同一个人?”黄宇文自言自语,“到底是何方神圣?”黄宇文告诉了陈同飞这个消息,陈同飞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是喜极而泣了,他一下子抱住了黄宇文,激动地说:“天望不用死了,天望不用死了。”紧接着他们就去找催眠师,谈论接下来的事情。
黄宇文对催眠师说:“现在楚天望被鉴定有精神疾病,也就意味着他将无罪释放,但是后续怎么办?他有监护人吗?还是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他跟普通的精神病人不一样,如果送进精神病医院那就毁了。”催眠师说。
“那谁能是他的监护人?”说完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陈同飞。
陈同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对啊,我就是他的监护人。”
“不行。“催眠师说。
“为什么?”黄宇文和陈同飞异口同声地说。
“还是先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催眠师突然间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变。
“你不是说把他送进去他会毁了?”陈同飞说,“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又要往火坑里推。”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我知道你不愿意,不然这样,我们还是让天望自己决定吧。”
“只有你能见他,他肯定是听你的,我还是不同意。”陈同飞说。
“我会保护好他的,给你保证。还有就进去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他就会出来。”
“那好吧。”陈同飞不情愿地说。
楚天望被宣判无罪,同时也开始了他的精神病院的生活。在精神病院的第一天,楚天望这样度过:他去见了院长,院长问了他一些基本的个人资料,然后由一个工作人员带他去大厅,大厅里除了两个护士,还有坐在一起打牌,在扫地,在抽烟的,这些人应该都是精神不正常的。
楚天望的到来,让他们都停住了手里的活,把目光都投向他,楚天望做了个搞怪的动作,说:“大家好。”这时候一名女护士走过来对他说:“你随便玩。”楚天望点了点头。他走到打牌的那些人身边,问他们玩什么,一个人回答说:“五十分。”“没玩过啊,你们赌什么呢?”“赌……赌烟,没……没烟的用钱……钱。”另一个人结结巴巴地说。“你叫什么名字?”楚天望对这个结巴的人感起兴趣来。“我……我叫林……林怀乐。”楚天望听到这个名字大笑起来,说:“你叫‘你怀了,你怀了’,哈哈,有意思。”“快点,该你出牌了,林怀乐。”一个老头说。“你叫什么名字,老头。”楚天望问。老头刚要回答,林怀乐便把话抢了过去,说:“他……他叫张明……明忠。”老头话被林怀乐抢了,显得很不高兴,说:“你干嘛抢我的话,我不玩了。”说完就把牌往桌面上一扔,搬起椅子走到一个垃圾桶旁,独自坐在那边生闷气。“他……他肯定是……是要输……输了。你玩……玩不……不玩?”林怀乐问楚天望,楚天望看了老半天,这牌他根本就不会玩。有听过八十分、四十分,就是没有听过五十分的,只有神经病才玩。“我找到烟了,我要玩,我要玩。”看这群人玩得不亦乐乎,楚天望笑了笑,这个扯淡的世界到底是谁在乐着?他没打算学会这个牌,应该永远也学不会,这里没有任何规则,桌面上的牌都是他们心里面想出的那个牌。
楚天望再看了一会儿牌便走开了,他来到一个身材十分庞大的人身边。这个人身高起码有一米九,他的身体宽度跟他的长度成正比,他拿着一根扫把,不断地扫着同一个地方,像一根大柱子立在房间的中央。楚天望绕有兴趣的走过去观察他,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好魁梧的身材。”那个人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楚天望沿着他的视线看去,他看得地方就是墙壁,而且墙壁上什么也没有。“你看什么呢?”楚天望问。这时候打牌的林怀乐转过身子说:“他……他是个哑巴,听……听不见你……你说什么?”楚天望绕着他转了好几圈,这时候坐在另一个角落的人又引起了他的??意。“精神病院真是个神奇的世界。”楚天望心里想,“我得多在这里呆几天。”
他走过去问候那个人,“你好,我叫楚天望。”
“我叫凌青云。”
“很高兴认识你,你在做什么呢?”楚天望问。
“写小说?”
“写小说。这简直难以置信,这是本什么小说?”
“描写人类情感,有的人很平淡,有的很热情,也有冷漠的。”
“哪一种情感是你写的主线?”
“冷漠。”
“你开始写了没有?”
“当然开始写了。”
“可不可以跟我说下小说的开头呢?”
“当然可以,我写了就是要给你们看的。你要认真听好了,美的反面不是丑,是冷漠;信仰的反面不是异端,是冷漠;生命的反面不是死亡,是冷漠。”凌青云得意地说。
“这句话是你写的吗?”楚天望问。“当然是我写的。”
楚天望没有跟他辩驳,他读过这句话,是犹太作家威塞尔说的,但是他依然很惊讶精神病院里面有人居然能背出这句话来。“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了。”
“你有老婆了吧?”
“还有孩子。”
“那你爱你的老婆吗?”
“当然了,我在小说里也是这么写的。”
“你的孩子,你也爱吗?”
“这不是废话。我是他们的爸爸。”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勾起了楚天望的那些不愿回首的记忆,楚天望看着他好一会儿不说话。
“别听他瞎说,他是个神经病,杀了他的孩子。”林怀乐对楚天望说。听到这句话对楚天望来说心里安慰多了,一个人痛苦最好的安慰剂是看到另一个人比他更痛苦。
“你说你爱你的孩子,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你的孩子?”楚天望继续问。
“我没有杀,只是做个样子,好送我来这里。”
“你说你假装这么做,就是为了来这里。”
“我知道这样说没有人信,但是我的小说都是真实的故事,这是我设计的小说的一段小高潮。”
“这么说你是自愿来这里的,那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万一,你的老婆在家出轨呢?”
“小说里面没有这个情节。”
“你现在小说写到哪里了?”
“快写玩了,写完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写完了就可以出去啊,这是小说的结局吗?”
“你很聪明,写完以后我请你当我的第一个读者。”
“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