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文雨看见彭恒宇和明明共同从车里出来,明明给彭恒宇递过外套,彭恒宇朝着她笑。明明帮彭恒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附着耳朵说了几句话转身回去了车里。彭恒宇笑着朝演播楼走去。
各个角度都出现在陈思文雨的相机里,有两人对笑的,又互相说话的,有亲昵整理衣服的……陈思文雨看着一张张出乎自己意料的照片,画面里的明明比半年前更漂亮了,她穿着的那件大衣,陈思文雨也有一条,是当初彭恒宇送的。只不过她的是黑色的,而自己的是白色的。
车里有同事低声在嘀咕:“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地下情人?”
有人给那个小伙子一个眼神:“少八卦。”然后又看看坐在前座的陈思文雨,没有做声。
那天,沈家落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巷子,还是没有找到陈思文雨。最后那瘫坐在一家古老的钟表店,抬头见他看见了荧幕中的彭恒宇,突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为了爱,我们都曾伤透自己,舍弃了一切,最后在这场爱情的战役之中还是一败涂地。即使曾经有过背板,最后输掉了爱情也还是没能舍去真心。
沈家落回到那个小村子,他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看着那些扔在垃圾箱里的咖啡包装,看着那个有些泛黄的杯子,还有空空的椅子。一个家只有人气的组合才能衬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家。
当初为了文雨能脱离痛苦才来到这么偏远的村子,原本以为从此能这样平静生活,他的世界里有她,她的世界里有他。可是那就仅仅在这里就止步,她一声不响地走了,带着沈家落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曾经沈家落也有梦想,篮球就是他的梦想。他为了她,他舍弃了梦想;他也有家,为了她,他宁愿远离家;他喜欢大都市,为了她,他宁愿在这个小村子里当农民。当一个人舍弃太多的时候,他更害怕再失去。沈家落的期望很小很小,不期望能与陈思文雨结婚,哪怕只做一个哥哥。
在物质横流的社会里,这样单纯的人早就不存在。但是如果自己把最美好的青春给了某一个人,那么自然而然会把那个人当作自己的全部。那些荒芜的感情早已磨平了一个人的雄心壮志,回想以前的每一步,那把情的枷锁早已丢失了钥匙,打也打不开。
那是沈家落呆在那个村子的最后一晚。隔天早上,谁也没再见过这对男女。村子里很多人常常在饭后闲谈:“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太诡异了。”
陈思文雨去看了彭恒宇的演唱会,他站在台上,如初见时般耀眼。他的眼睛分明扫过台下的每个角落,他一直在笑,却没有了焦点。他说得对:当你挤在一大堆粉丝之中,你似乎看见我对着你微笑,事实上我可能完全没有看到你。
舞台上,舞台下,本来就是两个世界,一个台阶的高低可能就划清了两个人的关系。当他唱起那首当初只属于他俩的歌时,台下几万歌迷类似大合唱般,把陈思文雨卷进了一个大大的深渊,不能自拔。
陈思文雨转头去看,似乎有些女孩眼眶红红的,眼泪从脸颊般自然地流下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彭恒宇,不哭,不难过。”
在所有人眼中,半年多前的那场车祸造成了彭恒宇常年来的心病,他似乎成了一个让人疼惜的形象,唤起了更多女孩子们的母性。陈思文雨直盯盯地看着台上唱得深情的彭恒宇,想起半年前在房门外听到的那通电话,曾经让人感动的歌瞬间变成了空茧,里面的内心早已被凝固腐蚀。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陈思文雨就听不下去了。心境的改变让我们焦虑不堪。她退场的时候,偶然抬头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眼神。她直直站在一旁,女孩也直直地盯着她看,是幂音。
陈思文雨和幂音同坐在一家咖啡店里,这是陈思文雨几乎都没想过的事。眼前的幂音还是以前的样子,深邃的眼神让人猜不出此刻她在想什么。陈思文雨先打破沉默:“最近怎么样?”
幂音冷笑了一下:“这句话我应该问你吧!”
“什么意思?”
“我曾经说过,要么趁早和彭恒宇分手,要么全心全意对他。”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陈思文雨看着幂音,问出一直憋在心底的疑惑:“当年,你和彭恒宇到底怎么回事?”
幂音收起了笑容,但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周:“时间这么久了,我都已经不打算去计较。我当初去给你忠告,只是真的希望你能保护自己。”
“你是说他很危险?”
“很多事,旁人可能无法理解。但是那些藏在浓妆艳抹的背后,谁又猜得出它的本来面目到底是什么。”
“……”
“我很高兴再次看到你!”幂音伸手右手,笑着看着陈思文雨。
陈思文雨看着幂音递上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幂音的手:“我也很高兴能再次看见你。”
“或许上帝给我们两个同样地开玩笑,现在又是同样天涯沦落人。”
陈思文雨点头表示认同:“是告诫我们要携手共进。”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听一听半年来你的经历。”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听一听这些年来你的经历。”
她们互相告别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陈思文雨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冷风灌进脖子,她伸手裹紧身上的大衣,想起幂音的话:“要么趁早和彭恒宇分手,要么全心全意对他。”
不明白的时候对这句话耿耿于怀,现在确实恍然大悟。天气会变,社会会变,人心也会变。幸运的是当时身边还有沈家落,可幂音却一个人生活到了现在,陈思文雨打心底里佩服幂音的坚强。假使换成是自己,恐怕早就崩溃了。
城市的夜晚没有星空,想起小村子里的夜空,还有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子。此时此刻,他又在哪里?
陈思文雨和幂音分开后,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走,马路之中是不是有亮着灯的车开过,谁也没有为谁停下。陈思文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当她晃过神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现在彭恒宇的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