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手
她凝视着他沉静的睡颜，抬高手指悬在他的上空，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他脸颊的轮廓，描绘着他迷人的眉形，密长的睫羽，描绘着他挺秀的鼻梁，精巧的薄唇，以及他滑过唇角的发丝……
她不敢碰触他，生怕惊了他的好梦。
宏奕……她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悄悄地攥紧他的衣襟，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如果能天天这样看着你，该有多好……
叶惜倏地睁开眼睛，攥着他的衬衫的手颤了一下，慌忙松开。她仰起脸呆滞地瞧着那张与梦里重合的脸，然后颓然一叹——真是悲哀啊！竟然连做梦都没逃过被他当抱枕的下场！
现在是几点了？她环视了一眼昏暗的房间，又是一叹——得，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咦，房门怎么被打开了？她惊喜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费力地挪开他的手臂，跳下床跑出了卧室。
门外恭候着一位侍女，见她出来了便微笑着将她的衣服和背包双手奉上，然后领着她走出别墅。别墅的门前停着一辆轿车，一位保镖替她打开了车门，将她送回了她的住所。
她爬到了四楼的时候看了一眼祁澜的房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他一定睡了吧？她无声地向他道了句“晚安”，然后打开门，踏进了自己的小窝。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当时祁澜与她只隔着一道房门。他一直倚着门站在漆黑的房间里，等着她回来的脚步声。
然后，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阖上了眸子，掩住了眸底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那一刻，房间里所有的玻璃制品都因他的悲伤而裂成碎片，散落了一地。
这一夜，已经睡足的叶惜睁大了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祁澜和宏奕的身影，耳边不停地回荡着他们所说的话。直到凌晨5点左右才在朦胧中拜见了周公，醒来的时候已是濒临迟到的七点半。
祁澜的房门紧闭着。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去了学校吧？她一路飞奔着，终于在距上课五分钟的时候冲到了教室前。她本来是想一路冲到座位上的，但是，她被围在教室门前的女生们拦住了。
“喂，祁澜今天还来上课吗？”她们不太友善地看着她。
“唉？怎么，祁澜没来吗？”她闻言反倒一愕。
“切！都回去上课吧，看样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女生们鄙夷地看着她，各自回教室，路上还不满地嘟囔着：“她真的是他女朋友吗？”“谁知道呢！”“……”
叶惜一脸疑惑地进了教室，四处张望着。祁澜果真不在，班上的女生们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骆妍正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冲她招着手。
她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骆妍道：“昨天你走了以后他也不见了，下午也没来上课。”
“他请假了？”叶惜奇怪地问，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没有。班长说，任意旷课是他的特权之一。”
“……”
上课铃响了起来，一位老教授走进了教室。这两节是枯燥的理论课，老教授在台上激情澎湃地讲着课，学生们都在下面个忙个事，叶惜和骆妍则缩在角落里悄声地聊着天。
叶惜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细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苦着脸向骆妍虚心求教：“你说我该怎么办？”
骆妍震惊地瞪着她，那表情，活像眼前坐着的不是叶惜，而是什么珍奇的物种。
“等、等一下……”她顺了口气，努力地克制着激动的心情，“你，你刚刚说，那个宏奕是‘The Doll’的总裁？”
“应该没错。”
“哇！”骆妍的语调升高，满脸的兴奋，“他就是那个神秘的总裁？”
“嘘——”叶惜紧张地瞄了一眼教授，“小点声！”
“你知道吗？我的一个表哥是‘The Doll’的员工，他工作了两年，至今都没有见过总裁的样子。据他说总裁有一个专门的代理人代他传达各项指令，他则一直隐身在幕后，超神秘！我原本还以为他长得太丑见不得人呢！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帅！”
“那，‘The Doll’的存在真的是为了找那个‘娃娃’吗？”
“没错！你知道‘The Doll’为什么在世界各地，甚至是很贫瘠的没啥利益可图的地方都开拓据点吗？就是为了要找一个叫‘娃娃’的少女。‘The Doll’的员工基本上都是当地的居民，他们除了正常的工作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寻找‘娃娃’。他们不仅会利用职务之便采用各种方式宣传打听，还会在每周特定的时间外出探访，深入群众搜寻信息，嗯，颇有点‘挖地三尺’的感觉。”
“真是……疯狂的寻人方式啊！一般情况下，找人只要委托警察或是利用媒体刊登广告就可以了吧？用得着开家公司把员工都训练成侦探么？”
“哈哈……‘The Doll’就曾一度被戏称为‘侦探组织’呢！不过，这个组织的‘首领’经商的手段可是一流的！他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全球的各个地盘都被他纷纷拿下了！”
“可是，这种找人的方式，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挺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好像连那个‘首领’都不知道要找的人是谁。刚开始，员工们接到的指令是寻找一个有着赤金色头发，碧色眼睛的女孩。但是他们翻遍了全世界也没找到这么一号人物。于是，他们的目标扩大成在……嗯，好像是92年的某日出生的被领养的少女。可是那一天出生的人实在太多了，于是他们又忙着调查、追踪、记录她们的生活片段，然后送到总部审查，一直忙活到现在都没结果。”骆妍顿了顿，又道，“没想到他们找来找去竟然找到你头上了，这可就荒唐了。”
“没错！无比荒唐！”叶惜猛点头。
“叶惜，”骆妍忽然凑近她，“你是阿姨亲生的吧？不是被领养的吧？”
“喂！”叶惜气恼地推了她一把，“说什么呢！”
“若不是我见过阿姨年轻时的照片，知道你跟阿姨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照这阵仗，我没准真会相信你就是娃娃。”
“那个‘首领’怎么会认为我就是娃娃呢？真是想不通啊！难道我跟她长得很像？”
“不像是这样。我以前总以为‘首领’是个老头子，在找甫出生就跟他失散的女儿，所以他连张照片都没有。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一个可能——他不知道娃娃的样子！可是，也说不通啊！娃娃是他的恋人哎……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骆妍托着下巴沉吟半晌，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你刚刚说她跳了崖？”
“对啊，他是这么说的。”
“难道他怀疑她跳了崖之后摔伤了脸，做了整容手术？甚至还失忆了？”
“喂！”叶惜好笑地看着她，“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种理由也想得出来！”
“那，不然呢？你有更合理的解释吗？”
“……好吧，就算是这样，他现在凭什么认为我就是娃娃？”
“是因为祁澜吧。”
“怎么说？”
“根据那天他们在校门口的对话可以做出以下推断——一，他们两个都深爱着娃娃并且都在找她；二，祁澜先他一步找到了她，而他现在的女朋友是你。所以，他自然认为你就是娃娃了。”
“可是，我不是。”叶惜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骆妍的笑容也完全消失了。
“祁澜在利用我对不对？”叶惜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让我做他女朋友只是为了引开宏奕的注意力，对不对？”
“我们只是在猜测而已，这只是一种很小很小的可能性，又不代表事实……”骆妍急忙安慰她。
“没关系的，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呢。”叶惜竭力镇静，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
“叶惜……”骆妍先是有些难过地瞧着她，然后忽地语气一转，“不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把那个混蛋的手机号告诉我，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祁澜的？我没有哎！”叶惜呐呐地道。
“……”骆妍挫败地瞪着她，“你是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竟然连手机号都不知道？！”
“……我忘记问他要了。”叶惜赧然地挠挠头。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闷闷地听着课。直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叶惜才忽然想起了什么，打起精神问道：“对了，你昨天上课的时候怎么一直都在睡觉？”
“因为前一天晚上我去网吧里包夜了，跟湛一起。”骆妍漫不经心地回答。
“跟湛一起？！你们俩怎么……”
“前天下课的时候，我在教学楼下看到了他。他说一个人很无聊，我就带着他四处逛了逛……”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叶惜满脸的期待。
这家伙！刚刚还是一副哭相，这会儿又兴奋起来。骆妍有点无语地瞧着她，心里倒是长舒了口气。
“他简直是个怪胎，我可没胆喜欢他！”提到湛，骆妍就觉得鼻子冒火。
“怎么了？”
“他的妄想症已经病入膏肓了！你知道吗？我们路过一个礼品店的时候，有几个女生在买SUPER JUNIOR的海报，她们就很开心地互相打着招呼：‘你也是妖精啊？’（SUPER JUNIOR的粉丝叫‘妖精’）湛听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过去对着她们左瞧右瞧，我还以为他看上人家了，没想到他竟然一脸纳闷地问我：‘她们不是人类吗？’”
叶惜忍不住噗嗤一笑。
“还有更夸张的，我们在网吧里碰到两个取笑对方是‘夜游族’的学生，他就走到他们面前冲他们嗤鼻：‘就凭你们也想成为夜游族？算了吧，你们还是安安分分做人吧！’”
叶惜的笑容更深了。
“他还装作没见过电脑，对开机关机，鼠标键盘的操作通通一窍不通，真是令人火大！教他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在暗地里笑我傻，不过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真是令人……费解！”骆妍的表情变得有些迷惑了。
“你们在网吧里呆了一夜？”
“嗯。我后来还小睡了一会儿，但他的精神特别好，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还迷上了网游。但出了网吧，见到了阳光后，他立即换成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是不是完全把自己当作吸血鬼了？”
“他晚餐只喝了一杯西瓜汁，早餐什么都没吃，我吃早餐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我的脖子，说实话，我当时真的觉得心底发毛。”
“那可真是恐怖……以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吧。”
“我也这么觉得。”
上课铃响了起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教室里，教授还在激情地上着课，同学们还在悄声地聊着天或是安静地看着杂志。
叶惜托着腮，闭上了眼睛。耳边的世界，渐渐地变得遥远而朦胧。而心里的世界，暴雨已开始肆虐，青绿的枝叶落满了一地，甫绽的花瓣堆积成冢。望过去，只剩下满目的凄凉。
——一如她的爱情，尚未品味到甜美，便只余下苦涩。
一整天的课程都结束了，祁澜依然没有出现。
叶惜低着头，慢吞吞地走出校门，表情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一辆黑色的宝马缓缓地来到她身侧，停下。降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魅力十足的脸。
“首领？”她愕了一愕，不自觉地将给他新起的绰号喊了出来。
他闻言蹙起眉头：“你叫我什么？”
“呵呵……”她当然不敢再喊一次，于是干笑着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叫我宏奕。”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理会她的问题。
“唉？”这让她怎么叫得出口？
“你以前都是这么叫的。”
“……”叶惜有些头大地看着他，“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娃娃，你就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找错人了吗？”
“先上车吧。”他瞄了一眼周围好奇的目光，不想在众目睽睽下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甭想蒙混过关！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的。现在，你只要接受我对你的好就可以了。”
只要接受？可是她又不是娃娃，要她怎么接受？把他当成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味馅饼，先吃饱再说？她可做不到！“我家离这里很近，我走回去就好。”
“上车，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他眯起了黑眸，语气里满是威胁的味道。
她瞄了眼他冷冽的目光，只觉得脊柱一寒，立马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呃，古人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启动了车子。“晚餐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我没有胃口。”
“想去看电影吗？或者，去溜冰？”
“我只想回家睡觉。”
“……”
车子缓缓驶进小区，停在了楼下，他打开车门和她一起下车。
“你……不回去休息吗？”他看起来像是打算上楼的样子。
“你不请我喝杯茶吗？”
“……我家里只有白开水。”她堵在楼梯口。
“那就喝白开水吧。”他微微一笑。
“……好吧。”她一时间找不出拒绝的借口，只得让他上楼。
到了四楼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祁澜的房门。“首领”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淡淡地道：“他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你还在监视他？”她叉起腰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他径自走到她的门前，然后挑起眉淡淡地瞅着她：“你是自己打开，还是我帮你踹开？”
“我自己来！呵呵，不劳您大驾了。”她慌忙跑上前，换上谄媚的笑容，迅速地翻出钥匙打开了门。
呜……这人是撒旦转世么？
进了门，“首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着四周，叶惜则冲了杯咖啡端到他面前。
“谢谢。”他客气地道着谢，还不忘再加上一句奚落，“好浑浊的白开水。”
“要帮你换杯清的来吗？”叶惜冲着他咬着牙笑着。真是好心没好报！
“不必麻烦了。”
“那就好。”她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你晚饭吃什么？”他问。
她指了指堆在桌上的薯片和饼干。
“这些垃圾食品？”他蹙起了眉头。
她冲他一扬下巴：“我就喜欢垃圾食品！”
谈话中断，客厅里一阵静默。
叶惜僵直地坐着，不安地偷窥着他淡漠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在老虎嘴里拔牙，总是喜欢与他叫板。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你讨厌我吗？”
她连忙摇头。
“我的出现让你觉得困扰吗？”
“……嗯，没错，”她迟疑着道，“我知道你找了她那么久，一定很疲惫，我也能理解你迫切的心情……可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不小心拿错的包一样——你不属于我，你随时都会被失主领走，随时都会离我而去。所以，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你——对你不好，会让你受到伤害；对你好了，会让我留恋不舍。老实说，你让我，很为难。”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抱歉，就算你笃定我认错人了，但在她没出现之前，我只能认定你就是她，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崩溃的……
他眸底的神色既凄惶又无助，就像是一株在暴风中摇曳的树苗，随时都会夭折。而她，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这个倨傲如王的男子，这个霸道冷漠的男子，竟会为了他的爱人，疯狂如斯。她怔忡地看着他，呼吸一窒，心里像针扎过一般。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他起身告辞。
她看着他的背影，恍然若失。那个娃娃，她真的好嫉妒啊！
半个钟头后，门铃声响起。
是祁澜吗？她飞快地冲过去开了门，却见外面站着“首领”家的四个侍女。她们手捧托盘依次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菜肴放在她的餐桌上，最后一个侍女则捧着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微笑着交给她。
她们站成一排，朝着她躬身行了一礼，又依次走了出去，还细心地替她关好了门。
她傻站在原地，瞧瞧怀里的红玫瑰，再瞧瞧桌上丰盛的美食，心中暗忖：这样被强行当成“娃娃”，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这个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第二天是周五，祁澜依然没有出现。这天只有上午有课。中午放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叶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便传来一声叹息：“叶惜……”
那个声音，清澈、悦耳，如同流动于山涧的溪流，被她认为是全天下最动听的声音。
她顿住了脚步，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祁澜？”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下来。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上课？我想见到你……”她觉得喉头一酸，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叶惜，”他再度开口，声音却冷冰冰的，让她的心跟着一寒，“你和宏奕之间，发生了什么？”
“什……什么？”
“连你，也是个不可靠的人呢……叶惜，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之间，结束了。”
“你说……什么？”她浑身一震，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忘了你为什么会做我的女朋友吗？看起来，你现在需要负责的人不止我一个了。”
他知道她那晚和宏奕……不！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知道？“我不是存心的，我是被迫的！你要相信我……祁澜？祁澜！”
电话那头已没了声音，他竟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她再打过去，他没有接。等她打第三遍的时候，他关了机。当听到那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时，她的手一颤，手机“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去捡，可视线却朦胧起来，泪珠便在下一瞬噼里啪啦地砸碎在地上。
“呜——”她捂住了嘴，却怎么也止不住哽咽。
在那个烈日炎炎的午时，在那条人来人往的路边，她就这样全然不顾周围讶异的目光，抱着膝头哭得不能自己。
时间过了好久，她才抹净了泪水，挪动着酸麻的双腿，失魂落魄地朝着家走去。
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跑车。见她来了，宏奕捧着一束红玫瑰从车上走了下来。
“你怎么了?”他瞧着她红肿的双眸，惊讶地问。
他出现的太不是时候，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她别开目光越过他径直走向楼梯，她怕自己多看他一秒都会忍不住冲他发火，忍不住向他质问：那晚的事祁澜为什么会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用力地甩开，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但下一秒又被他抓住。这一次，她怎么也甩不掉。
她转过头来愤怒地瞪着他。他蹙起眉，有些莫名奇妙地看着她眸中的怒焰，将玫瑰奉上：“这是送你的。”
子澈说，女孩子收到鲜花都会很开心。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他生气，但收了花，心情就会好一些吧？
但她看着那束火红的玫瑰，怒焰却更盛了。他为什么要送她红玫瑰？他爱她吗？他们是恋人的关系吗？！
她伸手抓过花束，冷冷地一笑：“你知道送鲜花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迟早都会枯萎，迟早都会被丢进垃圾桶——就像这样！”她用力一扔，花束便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掉进花坛旁边的敞着盖的垃圾桶里。
他直视着她的眸子，握着她手臂的手用力地收紧，双目中也燃起怒火：“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好痛！你放开我！”她拼命地甩着，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抬起头，愤恨地嘶吼着：“为什么吗？因为我恨你！都是因为你，祁澜才会离开我！都是因为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出现？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呜……我怎么会这么倒霉……拜托你离我远远的！求你了……”
她一点一点地蹲下身去，嚎啕大哭。
她的泪水熄灭了他所有的怒火。他缓缓地松开她的手臂，单膝着地，跪在她身边将她轻轻地搂住，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
“我只是想见你，疯狂地想见你。我在这里辗转了五年，像疯子一样找你找了五年，现在，你就在这里，我怎能不缠着你……对不起，在找到你是娃娃的证据之前，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沉痛。
她止住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瞅着他：“你保证？”
“我保证！”他怜惜地看着她，想帮她抹掉泪水，但手指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他拉着她站起身，然后坐进车里，启动了车子。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心里又是抱歉，又是感激，只希望，他能尽快地找到真正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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