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的后门被封条贴着,门前冷落鞍马稀,一副惨败的情景。夏彦想到死去的姐妹,失踪的如诗,病床上的清泠,心头一阵泛酸。
只要说明她是孤黎,相信无尘会明白的。可是这样是十分危险的,清泠的忠告,一直在她的耳畔响起,不能暴露身份。但是她在赌,她觉得无尘跟魔教不会有勾结的,像暗那样厉害的高手都肯服侍在他手下的话……无尘该是个怎样的人物!
跟无尘相约在湖边,她沿着岸边走。虽然已经交代了唐沐风,告诉唐煦风不要担心,她只是去见见无尘,可是她还是有些慌张的。此去危险重重,未知的变数,将把她引向何方?
湖边的景色十分优美,多云的天气,没有刺眼的烈阳,一阵阵和煦的暖风,让她觉得很舒服。时间还早,她停下脚步,欣赏湖边娇艳的花朵。湖上有好多游玩的船舟,给人一种闲逸的心情。
她注意到一道白色的影子慢慢浮出水面,是一个人影!那人在水里拼命地挣扎,脸通红。夏彦也不熟水性,所以只能干看着。往周围看看,很少有人往这边走,偶尔有一两个老人,不是她求助的对象。
夏彦向湖中喊道:“你还好吗?能游过来吗?我找不到人帮忙……”她是焦急的,毕竟是一条人命!
那人在湖中浮浮沉沉,竟也没沉下去,他慢慢地漂到她附近。夏彦在树旁折下一根长树枝向他抛去,慢慢地将他拉向岸边,还费力地把他翻过身去。
是伊阙!
他全身湿透,白衣包裹着一副火热的身体。头发碎乱地贴在他的脸上,黏在他的背上,脖子上,看起来狼狈极了。伊阙不断地从嘴巴里吐出湖水,时不时地被呛到咳嗽。夏彦看着他异乎寻常地火烫脸颊,替他把脉。
伊阙没有反抗,咳嗽够了,就躺在那里不动,不再有任何动作,就那样,大口地呼吸,然后慢慢平复下来。夏彦冷眼看着他胸口的起伏,心中五味陈杂:“你中毒了?”
伊阙深吸一口气:“就算你以后是我嫂子,也管不着我,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更加没有资格来管。”
夏彦瞬间火气上来:“伊阙大人,我看你中毒了,好心问你,想帮你。如果你依旧是这样的态度,不光是我,煦风也会疏远你的。”
伊阙坐起身子,难得给她一个正眼:“这样……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我和沐风都是不赞同你们在一起的,可是大哥就是执迷不悟。”他摆出一副夏彦厌恶的姿态,着实伤人。
夏彦看着伊阙的表情,心里火气抵挡不住,甩了他一巴掌。伊阙像是没反应过来,狠狠地盯着她,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竟然敢打他巴掌!
夏彦眼睛发光,严肃道:“说!为什么会中毒?你最好快点说!再废话,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伊阙把脸一撇,憋出一句话:“我自己吃的……”
夏彦道:“说话大声点好吗?像个娘们似的!”伊阙涨红了脸:“我说,我自己服下的毒药!你满意了吧。”
看着伊阙难得有些孩子气的样子,夏彦竟然有些想发笑:“你有病吗?是显得慌吗?活得好好的,还是一城之主,怎偏生爱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
伊阙看向草地,口气中能听出些许无奈:“你以为我想吗?”夏彦认真道:“你说,我听着呢……”
原本夏彦打了他一巴掌,他真有杀人的心了。虽然小时受到欺负,可是从没人能这样打他的!可是她面对着姿态,就是有一种他无法拒绝的气质存在。而现在,他的身体也确实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他或许需要她的帮助。
伊阙捋了捋头发,把湿发拨耳后,然后向夏彦伸手道:“拉我起来。”
伊阙站起身的时候,腿阵阵犯软,身子又跌下去。夏彦拉不住他,就同他一起摔在草坪上。两人都跌地很痛,龇牙咧嘴的。夏彦抱怨道:“既然站不起来,何必要我拉你,害得我也摔倒。”
虽然受了点皮肉伤,可是伊阙的心里却有点高兴:“你怎么不说,是你力气太小了,没把我扶稳。”
他们之间的隔膜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打破了。
夏彦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伊阙:“先吃了这个,至少可以延缓毒性。也不知道你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自服毒药,你这是要研发新药……自己做试验?”
伊阙接过她的药,眼神异样,盯了好一会,也没有吃。接着,伊阙用一种满含疑惑的眼光看着夏彦。夏彦被他盯得尴尬,无意看到他身上衣服湿透后,显露出来的烫伤似的伤疤,冒出一句:“怎么会留疤的……”
伊阙一把抱住她,把夏彦吓住。夏彦拉不开他,难以想象中毒后,他的力气还是那么大!
夏彦道:“无赖,放开我!”伊阙依言放开夏彦,但又摸回她的脸颊:“黎儿,是你吗?”夏彦心惊,但是夏彦毕竟是夏彦,她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伊阙,你是不是被毒傻了?看看清楚,我跟那个叫孤黎的人长得像吗?”
伊阙也没有回答她,自顾自语:“怪不得,一直以来,我对你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怪不得,明明很讨厌你,却讨厌不起来;怪不得,你在山洞里的时候,我会那样心急,会不顾一切也要找到你……”
夏彦听呆了:“阙……你是认真的吗?我可是夏彦!”听到伊阙的话,她确实很想告诉他,她就是孤黎——着同样是跟伊阙的一个诀别,跟过去的一个诀别。可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她什么都不能说,清泠吩咐过的。虽然伊阙不可能是魔教之人,可是对他,以后还是大有机会的解释的,至少现在她不能轻易尝试。
夏彦想把伊阙的手硬拉下来,可是却像蚍蜉撼树,一点不易:“放开我,我可是你嫂子!”不得已,她只能用身份提醒他。
伊阙的眼里流下了眼泪,样子十分凄惨,又惹人怜惜:“为什么……你怎么能爱上别的我哥?我在你心里的什么位置?”
觉得伊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夏彦很是奇怪:“阙,你到底怎么了?”伊阙把嘴唇靠近夏彦,逼迫道:“黎儿,你知道吗?我可以为你死的。我爱你,回到我身边!别跟我哥成亲,没有了你,我当那城主也没有意思。五十岚是恨我的,是我把你弄丢的……我没有能力救你,我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