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曾经,他受过一次伤,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这么反感她投以伊阙的视线。唐煦风看似小孩的脾性,其实内心十分得脆弱。夏彦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利用对方的喜欢,来伤害对方,劝唐煦风放弃。
虽然还是处于震惊的状态,但如诗尽量使自己更从容些,保持着微笑劝慰道:“可能是你想到了不好的那面,你要想,这件事情,也有好的一面。据我所知,夏彦小姐是个好人!她以前还帮助过我。如果夏彦真的嫁给了唐少主,他们可能会很幸福也说不准。夏彦可能就是那个唐少主在乎,和想要度过一辈子的人,而夏彦也是那个可以带着他走出那道伤痛的人……”
唐沐风道:“对于未知的东西,我总是缺乏自信……就拿配药来说,从前我总是研究书籍,不懂速度的重要,我会反复掂量斟酌,不轻易给人用我配的药,因为我怕失误,所以,我现在也怕煦风会失误……”
如诗的声音悦耳动人,像一只手,温柔地抚慰着人心:“如果你不相信,请给我们五日的时间,五日之后你再来小楼,必定有所收获。公子不必烦恼,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这样的东西,顺其自然是最好的。五日后再来这里,保证公子得到最让你满意的答案。”
唐沐风起身道:“那就告辞了。”把两锭银子放在桌上,算是定金。
如诗把他送到房门口:“照我来说,如果可以的话,让唐少主自己来这里,问题会更快地得以解决。”
唐沐风笑而不语。如诗不再挽留,想起他对清泠的不同眼神,调皮道:“小泠,你送送客人。”
清泠什么也没说,默默地上前,领着唐沐风就走了。
夏彦也没多想,坐在古筝前,弹起琴。如诗生气地进去,拉住夏彦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手受伤,就不要弹了!”
夏彦的视线还是朝着前方,没有看如诗:“我……心里难受,还是让我弹一会儿吧。”如诗见她有些失神落魄的样子,以为是她听了唐煦风最近的状况而难受:“你确定不想嫁给唐煦风?别太在意唐沐风的话,他并不是针对你……”
夏彦拉回自己的手,继续弹奏,手不疼,心狠乱:“你为何让夏彦去送唐沐风?你对他了解多少?”
如诗不想她竟然能这么冷静地分析现下的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她如实交代:“我看唐沐风好像有话对清泠说,所以就给他们独处机会。”
夏彦不再说话,开始演奏曲子的高潮部分。血顺着琴弦滴落在琴身的木板上,显得十分恐怖。不知夏彦为何如此,如诗在一旁看着揪心,却又阻止不了。
清泠把唐沐风送出去。他们本在三楼,小楼虽小,曲曲折折地走廊却能走上好一会儿。
唐沐风道:“有劳清泠姑娘了。”清泠道:“唐公子不必客气。”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唐沐风停下脚步道:“清泠姑娘,送到这儿就可以了。小楼的招待是不错的,其中也有你的一番心力。”
清泠面无表情,雪白的脸上透着一片冰色:“唐公子观察地仔细……这里是我朋友的地方,我闲来无事,就来这里帮忙。”
唐沐风道:“姑娘能来这样的地方,看来不是一般之人。”这句话似褒似贬,可是清泠一点也不在意其中深层的意思。她道:“唐公子慢走,那清泠就不送了。”
唐沐风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她的态度给回绝过去。他道了声再见,就走了。
清泠本想往回走,可是当她看见了对面百花楼上的那位白衣女子的时候,她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女子搭着窗台,纤弱的手指扣着帘子,身体慵懒地半倚在墙边,自有一股风情流露。白纱后面隐约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她的一头乌发被三根相似造型的祥云玉簪束起,舒卷自如,松紧恰当。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为什么总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倚在楼上,像一片洁白的云,可看不可及,纯净美丽,可观不可近?很少有人能引起清泠这么持久的关注,莫离,她真是个迷……
莫离好像感觉到了清泠打量的眼光,头一偏,看似不经意,却用最犀利的眼神直接望进清泠的内心深处!看着她的眼睛,清泠猝不及防,身体打了个寒颤,那双眼睛里,藏着杀意!
小楼的房间里不断传出跌宕起伏的琴声,时轻时重,情感丰富却难以掩饰其中的狂气。
不知拨弄了多久,夏彦停下翻弄的手指,心也平静了下来。
从前就是这样,遇到不顺心的事,遇到她想不通的事,都会弹琴,琴声中,她会不断地问自己,倾听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百思不得其解,想听听清泠的意见,见清泠正好回来。夏彦走出屏风,招呼清泠和她一起坐到桌边。
“你怎么了?”见清泠眼神有些恍惚,夏彦关心道。
清泠看向夏彦的眼睛,突然身体泛起寒意,这样一双关心的眼眸,为什么和刚才莫离充满杀意的眼睛莫名地重合呢?
清泠捂着眼睛,怕夏彦看穿:“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昨日没睡好,眼睛微微泛酸。”
夏彦见了,心疼道:“清泠,不要心急。小楼才刚开始好转,已经有成效了,所以不要勉强自己,注意好好休息!”
清泠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放开手,与夏彦商量:“你跟唐煦风的事,考虑得如何?你当真不喜欢他?”
夏彦转身坐正,把弄着自己的手:“你知道……我还是放不下阙。”清泠语重心长道:“这样下去怎么行?他是有妻室的人了,不是当初那个伊阙。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同了……我看唐煦风对你还算真心,你可以考虑考虑。你难道不想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好,重新开始吗?”
夏彦叹了一口气:“人心,是会变的。我一直不懂人心,猜不透,现在更不敢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对我的所谓真心……”
清泠还是耐心地劝着:“一年以后的伊阙,也是陌生人!这只是我的看法,要不要,做不做,还在于你。我想,当你听到唐煦风为你喝酒消愁,心里不会好过;当你听到伊阙因为你,被唐掌门逐出家门的时候,也有过思量。可是当你弹完琴,也没有想好,说明你最终选择的,会是唐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