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之鼻孔朝天哼了一声:“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公仪珩就在一边阴测测的道:“不就两只野鸡么,有什么好炫耀的。”
苏誉之将野鸡放在十四跟前,也阴测测的回道:“有本事你也去打给小爷看看啊,光说有什么意思。”
公仪珩气得咬牙切齿,苏誉之摆明了存心和他作对!居心不良,其心可诛!
“哼,十四都能做的事,我干嘛要亲自动手,我不像某人,打两只野鸡就不得了了,也不嫌丢人。”
“老子哪里丢人了?”苏誉之火大,立刻就高声吼了起来。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你就是说的老子!”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公仪珩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你打啊~”
苏誉之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拳头握紧,楞是没有下手,他要打也不能当着卿浅浅和卿小安的面打,不然小安会怪他的,真是好累。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卿浅浅却在一旁很有兴致的和十四烤兔子。
十四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夫人,公子和苏公子快打起来了。”
“打就打啊,打死一个少一个,省得见着心烦。”
十四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觉得他家尊主这次好像真的摊上难缠的主儿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卿浅浅,虽说十四对女人不感兴趣,可是也不代表他不能欣赏不能看。
十四这一看,卿浅浅就起了调戏之心,十四的姿色虽然比不上公仪珩和苏誉之两人,但也算是俊秀了,还带着一丝丝的儒雅之气,一身浅灰色的袍子,看着还有点陈旧了,卿浅浅就喜欢这种落魄书生的样子,可惜公仪珩和苏誉之那两货就算是演都演不像。
“十四你这样看着我,是想要勾引我?”卿浅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这些话都可算作是他的口头禅了。
十四头次遭人调戏,也不觉惊慌,反正他又不喜欢女人的。
“我不喜欢女人。”十四倒也很直接,反正他磊落坦荡,管旁人怎么想,人一辈子倘若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又怎会痛快,他从来都只走自己的路,从来都不管旁人怎么说,自己自在便是真的自在。
卿浅浅有点震惊,虽说这个朝代民风开化,不少朝廷大员富家公子都喜欢玩玩小倌什么的,可是一般人还是没这么明目张胆说自己断袖的。
“十四你喜欢男人!啊,那个,你是攻还是受?”卿浅浅骨子里有着所有女人八卦的爱好,而且是越八越好,她就好这口。
十四倒没见过这么不忌讳的女人,不过转念一想,她要是和别的女人一样了,他家尊主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去得到她了,这一路下来,杀生殿出动的人马至少有一大半,全都用在这条回南唐的路上,临行前,他家尊主下令,保护卿浅浅母子平安回南唐,倘若有个闪失,就算是掉了根汗毛,就算是自然原因掉的,就自己去刑堂领赏。
“什么是攻,什么是受?”十四避重就轻,选了个问题问卿浅浅。
“你不知道?对了,你们这里好像是还没有这个概念,攻就是在上面的那个,受就是在下面接受的那个啊,你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十四万年不变的老脸也终于红了,“咳咳……卿姑娘,这属于个人隐私。”
“你说下嘛,说下又不会死。”
“会。”
“不会的,哎呀十四,你就说说嘛,求你了。”
“兔子烤好了,我送去给公子吃。”
卿浅浅撇了撇嘴,真是没意思,十四真是太没有意思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回答,不过转念一想,好像知道了什么。
如果说一个男人是攻的话,绝对会很骄傲的就说了,十四不说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受!
卿浅浅目光一直盯着十四看,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可是看十四也不弱的样子,好像做受又有点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男男春宫啊,好想看的样子,所以卿浅浅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先和十四混熟,这个人熟悉了,将来就什么都好说嘛,嘿嘿……
十三月和苏裴两人依旧和公仪珩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边歇息的时候,他们也休息,不过苏裴和十三月都已经习惯了随时保持警觉,所以他们也没觉得多困。
苏裴将干粮和水递给十三月,十三月还在懊恼夜歌的信还没到,所以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几口,便抱着剑靠着大树休息了。
苏裴本来万语千言想说,结果十三月直接就要睡觉了,他们连赶了这一天的路,晚上又遇到杀手,虽说没怎么打,不过也算是累了,所以十三月休息他也没好意思打扰,只挨着十三月坐着,也不闭眼睛,就这么看着十三月。
好似天地间,在这一刹那,在这一隅,便就是永远。
苏裴喜欢十三月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的了,十三月经常跟着他们家公子,贴身护卫嘛,须得时时刻刻跟着他们家公子,最开始十三月还小的时候不懂得避讳,就连他们家公子上茅房都要跟着,后来他们家公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告诉十三月有些时候是不必跟的,十三月是个死脑筋,特别认死理,别人不明说她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过去苏裴想着他这样默默的守着她也很好,至少她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不管怎么样,他都能保护她,虽然他的武功并不见得比十三月好,但是他总比十三月想得多一些,知道怎样去保护她。
可是他们不过才一个多月不见而已,十三月却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你叫苏裴怎么受得了这个刺激,好在他们现在要回南唐了,十三月就可以和那个人分开,也许他还有机会。
苏裴这样想,其实心中也没有底,还是那句话,十三月是个死脑筋,她认定的事就很难再翻盘了。
其实有时候想着,能这样陪着十三月,即便不能在一起,也是好的,可是倘若十三月今后真的和夜歌在一起了……
先不说别的,他家公子不会允准的,十三月是十三月,夜歌是夜歌,两个人注定是不能走到一起的,夜歌将来,注定是要站在与他家公子对立面的。
他家公子不阻止十三月,也不说破,是想叫十三月自己明白,自己懂得放下。
有些东西,求不来,也求不得。
闹了大半宿,卿浅浅靠着公仪珩睡了,卿小安在公仪珩怀中,苏誉之就大大咧咧的靠着大树睡着,惊云在远一点的地方休息。
十四守着篝火,毫无睡意。
今夜不会太平,前面那些杀手真的太弱了,这点完全不符合公仪昶的行事作风,公仪昶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小心谨慎,这次怎么会派这么些不成气候的人来行刺,这其中又到底有什么样的诡计阴谋?
十四能想到的,公仪珩自然也想得到,只是公仪珩不动声色,他做手下的也只能装不知道,所谓打草惊蛇,这蛇还没有养肥养壮,惊动它让它跑了可就麻烦了。
十四渐渐觉得有些疲累,准备闭眼休息,远方却突然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他再熟悉不过,十四突然绷紧身体,紧紧咬着牙齿,就像拉满了弦的弓,倘若再用一点力就会被折断。
他来了。
十四双拳紧握,不觉间已经做出一个最抗拒的姿势。
箫声还在继续,不跌不休,十四不觉间已经冒了身冷汗,好似这箫声能钩心摄魄一般,十四最终起身,朝着箫声的方向走去。
理智上,他本该不去的,因着他知道这箫声的主人,在等他,而他,不该再去见他的。
他不喜欢女人,这一点是真的,可他也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攒心之痛,只要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心,男人,本就不是因为爱而存在的生物。
他如今是刑堂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神十四,谁都不会再让他动容半分的十四。
曾经一枪赤忱的爱着那人,可是到头来,不过都是些阴谋算计,那人一步一步踩着他上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地步,他该是高兴的,因为他曾经最想的便是看到那人变得强大,可当有朝一日那人撕下伪装的面具,变得强大的时候,他又不能接受,不是不能接受他的改变,而是不能接受,被那人欺骗,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欺骗。
他是个男人,总不能跟个女人似的流泪伤心,他是个男人,纵使心中怨恨痛苦,也不会让那人知道,那人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
这世上,没有忘不了的人,只要有时间,一切都会过去。
远山点翠,此情此景,真的很美。
更美的是,一匹很拉风的美男站在这样美的景致之中,美男一身玄色长袍,眉目如画,朗如日月。
美男眼中微茫,在月下独自吹箫,不过这天地间,唯一听得到这箫声的,只有一人。
箫声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等的人,来了。
本来该不再见的,这样那人就不会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了,这样那人就只会记得自己记忆里最年轻的样子了。
可是,他还是来了,虽则这次任务他不得不现身,可是,其实可以避开和那人相见的,他来了,只是因为他想来,想见那人一面。
就这么一个念头而已。
美目流转,他目光没什么波澜,只是将那人牢牢看住,声音还是如以往那般轻柔,“你来了。”
十四走得极慢,好像每一步都费了他很大的精力似的,他走到他跟前,端详了他很久,伸出去的手都有点颤抖,直到触摸到他的白发,才发觉自己心痛如绞:“你,怎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