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一个穿戴得整齐的侍婢说道：“皇上，奴婢从前在民间的时候，家中便是专门贩卖当地小吃的，可以跟皇上与娘娘说一说。”
苏公公看到面前这个人倒是打扮得十分利索，便说道：“说吧。”
侍婢倒不觉得害怕，微笑一下，说道：“最出名的要属荷叶鸡、烙糕了。”
那奴婢穿一身绿色宫装，鞋子倒是比别人别致些，虽然头上的打扮要符合宫中规制，可好歹在行宫中，万事比较松散，所以也不像皇宫中，事事要奉承宫中的规矩，反而有了美感。
“荷叶鸡原本也不是承德一带的特色，是从别的地方传到承德，若是蘸着调味，味道鲜嫩，渗着荷叶幽香，别具风味。”
西凉楚燕早就馋得很，到后宫中，本来就什么都不自由，最让她开心的事便是美好的吃食，她在牧褚的面前不能不保持矜持，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高手在民间，一道鸡肉的做法也能演变出这么多来。”
牧褚笑着说：“爱妃还没有听到下面的菜肴呢，怎么的，就已经震惊了吗？”
西凉楚燕笑着说：“是臣妾才疏学浅了，所以听了这些已经觉得意外了。”
那丫鬟笑着说：“接下来人的便是烙糕。”
顿了顿，她轻轻地说道：“烙糕被誉为‘吉祥四糕’之一，一般会用烙糕来判定这一年是否风调雨顺，奴婢的父亲现在还做这样的生意，今年承德一带是丰收的好年节，有皇上统领四方，才有了人民的安居。”
丫头笑着说，苏公公的脸上早就浮现了恶毒的目光，从打扮上就能看出这个女子非池中之物，如今又利用这个时候说这么多的话，可不就是为了勾引皇上吗？
丫鬟也是有紧张的，她的神色有些不安，只怕自己这样奉承皇上，会被皇上身边的这个娘娘记恨在心，只是行宫山水她已不想再看，若不赌这一局，便要将余生耗费在这，所以纵然可能因为这付出了生命，她也要一搏。
牧褚没有出声，倒是西凉楚燕笑盈盈地说：“你倒很会说话，所谓民以食为天，若是人民能吃饱喝足，自然是要对皇上感恩戴德的。”
牧褚只是颔了颔首，眼神却没有在侍婢的身上停留太久，只是说道：“其他呢？”
那奴婢听了连忙说道：“还有就是御拨面了，这个还需要娘娘亲自去品味其中的精妙，一切尽在不言中。如今行宫中也供着这样的吃食，只是厨师们的加工更加精致。”
“继续说吧。”西凉楚燕小心地注意着牧褚的表情，心中有了一计。
“南沙饼让人忆苦思甜，在民间这样的食物广为流传，也是提醒百姓们要记得皇上的威武神明。”
这个侍婢出口成章的样子，让牧褚心中烦闷，他已有了猜测，莫非西凉楚燕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只是为了让更多的女子被他注意？
这样的想法一旦在心中种下，便有越来越多的心思冒出来，牧褚的手中虽然牵着西凉楚燕，可总觉得这个女子与自己实在太远。
“爱妃，如今你全都知道了，是不是要与朕一块到宫中品尝美食了？”
牧褚的声音温柔，让人有难以抗拒的力量，文鸯看到西凉楚燕又在这里浪费时间，心中焦急，如今听到牧褚这么说，更是担心，也许牧褚已经产生了厌烦，便也笑着说：“正是了。”
西凉楚燕笑着说：“皇上，这个丫头也是个聪明的，难道皇上不想要赏她点什么吗？”
西凉楚燕的眼波流转，似乎想在平淡无奇的语气中窥探到牧褚的心意，可遗憾的是，牧褚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并不打算在这个丫头的身上发什么功夫。
“朕的后宫中聪明的人到处是，随便一个什么人，朕都要好好地赏的话，那可不就是要乱套了？”
牧褚的声音里面有了抗拒，西凉楚燕只是笑着说：“皇上此言差矣，行宫中的丫鬟终日打理，原本就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皇上好不容易来了，若能小小地加以嘉奖，不就是安稳了他们的心性了？”
西凉楚燕笑着说，可牧褚的脸色更加深沉起来，“怎么，如今朕的西凉妃倒很愿意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人讨赏了？”牧褚的手慢慢冰凉下来，一群宫人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上，娘娘，贱婢徐若媛原就是微不足道的人，还请娘娘别再为奴婢的事情与皇上较真，贱婢感谢。”
那个叫徐若媛的侍婢这样轻巧地吐出自己的名字，西凉楚燕心中冷冷一笑，是啊，在后宫之中，谁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被皇上听到？便是有了迫不得已的事情，才能安慰自己纵然不能入皇上的眼，也可以有快乐的意思，只是这自欺欺人的招式知道要骗这些人多少日夜。
“皇上，是臣妾不识好歹了，还请皇上降罪。”
西凉楚燕轻轻地低了头，牧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有什么错？侍女徐若媛赏白银十两，在御前有功，擢升为行宫主管，这样的赏赐，爱妃你觉得合适吗？”
牧褚的声音十分轻柔，那西凉楚燕听在耳朵中，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谢皇上。”
徐若媛听了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牧褚和西凉楚燕脸上的笑意最终确定了这飞来的福气，那连忙笑着说：“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汤泉行宫的落日竟然有了黎明的味道，方圆叹了口气，心中原本有的一些痴心和盼望慢慢地被西凉楚燕的诛心中抹去，这哪里是要赏赐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宫人？
分明就是为了做给自己看的，也是给那些有企图的人看的吧，牧褚摆明了心思只是在西凉楚燕身上的。
“皇后娘娘，那西凉楚燕在汤泉行宫中于无声处就提拔了一个宫女呢。”
华清的陪嫁丫鬟春夏在华清的耳边说道，华清正在用玉轮滚着脸，听春夏这么说，轻轻地抬了抬眼，说道：“西凉楚燕是不是脑袋不灵光，汤泉行宫的恩典不是谁都有，她竟不懂珍惜，还想周全其它的人吗？”
春夏冷冷地说：“从民间来的人，有什么见识？左不过就是觉得自己飞升枝头变凤凰了吧，也想着怎么在别人的眼前显摆。”
玉轮是北朝鲜进贡的贡品，一年三柄，原本全部到华清的宫中，如今有了西凉楚燕，自然是要分一些给她，只是华清给自己留下了最宝贵的那一柄，柄手是用金银制成，虽不像玉石精致，可是其中的奢华也是其它的玉轮不能比较，华清虽然是礼佛的人，可终归需要自己的生活奢华不同。
华清冷笑这说：“这玉轮从前是全部要到本宫宫中，可是如今本宫竟然要分出一些给西凉楚燕那个贱人，不仅是贡品，就连皇上的爱，本宫都要与她平分，她倒是心大，能这么放心地招揽妖精到皇上的身边？”
华清的生意冷冷的，春夏怎么不知道华清心中苦涩，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能做的事只是宽慰华清了。
“娘娘，任凭她是什么人，也需要顾及娘娘您的位置，西凉楚燕纵然凭着皇上一时宠爱又怎么样？这后宫的权杖若是在娘娘您手上，便是她西凉楚燕又能翻出什么天来？”
春夏的声音冷冷的，华清只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玉轮是女子保障青春的保障，‘素娥睡起，玉轮稳驾，初离海表。连这一柄玉轮都有人歌颂，可是谁又歌颂过一个皇宫中的皇后呢？”
华清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默默地叹了口气，春夏知道华清一定是在触景生情了，只是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又在胡思乱想了。”
华清笑了笑，说道：“本宫不算胡思乱想，古人咏叹女子，要不然就是说他们有奇淫巧计，要不然就哀叹他们如烟火般短暂的恩宠与生命，谁能够真正地想到他们是怎么活着的呢？”
华清想了一下，又笑着说：“算了，这样的事情与你说了你也不会懂。”
春夏便只能轻轻地低了低头，说道：“皇后娘娘是最知书达理的，您的境界，奴婢怎么可能参透呢？”
华清笑着将玉轮交到了春夏的手中，说道：“这柄玉轮，你好好地给本宫收着，本宫将这么多东西都分给她，如今只是收着这些心里话，只是西凉楚燕看起来不领皇上的情意啊。”
华清的声音冷冷的，春夏只是嗤之以鼻：“娘娘，奴婢觉得那西凉楚燕就是太过恃宠而骄，不过是一个从民间来的？纵然像极了皇上心尖上的人，又能说明什么？在皇上的眼中，还不就是个替代品？可见审时度势的本事，西凉楚燕可比不过您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