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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秋天是什么样?

秋天就是柳眉低垂,睫凝寒霜的女娲娘娘哭丧了脸;秋天就是穿着睡衣的懒汉打着哈欠给自己家涂上了一层黄色的邋遢门面……秋天就是当你用炽热的眼神追踪着某个人时,他的背后是冷漠冰寒的阴影。

“做完了吗?”

袁亚梦把最后一张调查表批完,身边响起尹梳城淡雅的嗓音。

他们一同把整理完的新生调查表放进法语教授的抽屉里,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子,只有天花板下明亮的灯光照亮他们的头顶。

“真没想到呀!男生的法语能够学得像你这么好。”袁亚梦皱着鼻子嘀咕。

尹梳城把脸转过来,“我可以当你是歧视男生吗?”琉璃般的光线穿过他的睫毛,在眼睛上留下淡淡的影子。

“呵呵,不敢,不敢。”

“呵呵……”

他们一起走出建筑楼。

外面停着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尹菲斜倚在车边,一身黑色职业装衬着她的齐肩秀发,说不出的性感和成熟。看见他们出来,尹菲微微向袁亚梦点了点头,展露出一个职业女性标志性的妩媚笑容,然后,走向尹梳城。

跟袁亚梦道别后,尹梳城静静地坐进黑色轿车里,侧着头看车边缓慢倒退的风景,身边的尹菲回头看看车后越来越远的袁亚梦,用脚踢了踢木头似的尹梳城,暗昧地眨眨眼问:“女朋友吗?”

尹梳城没有任何反应。

“哎!是交女朋友的年纪了。”

尹菲也不介意尹梳城的冷淡,叹息一声,又看了一眼袁亚梦消失的方向。

“不过,舒淇怎么办呢?她可是真的喜欢你。”

尹梳城把脸侧得更远,淡淡地说:“你误会了,姐姐。”

张池点一下手机回复键,输入“看书”两个字,然后发送出去。

张池身后的床上,孔佳楠正在和袁亚梦激烈地战斗着。

自从张池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尹梳城,她就经常收到尹梳城的短信,而且每次都是那六个字‘你在干什么呢?’

有人说,当恋人想你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往往会发这样的短信来吸引你的注意。张池想:如果尹梳城发来的短信也代表着他在想自己,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环视一下四周,确定身边没有架着枪管呢?

短信已经回了很长时间,张池看看映着日月潭风景的手机屏幕。果然,没有再发过来,尹梳城好像仅仅是为了知道她在做什么,每次只发一条短信就没了下文,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而张池每次的回答也很简短,“吃饭”,“睡觉”,“看书”,“画画”……

身后,孔佳楠终于成功地将袁亚梦压在床上,她骑坐在袁亚梦身上,双手勒紧袁亚梦的脖子拼命地摇晃,“你竟然把老娘和张池的午饭给忘了……你脑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袁亚梦很配合地伸出舌头,做垂死状,一会儿喊着‘饶命啊’,一会儿喊着‘救命啊’。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今天是周末,上午接近十一点钟的时候,她们三个人仍然雷打不动地窝在床上,孔佳楠在睡梦中听到自己肚子里蛔虫的怪叫声,不耐烦地伸手从床头摸出MP3套进耳朵里,用耳塞挡住肚子的咕咕声,并且大义凛然地说:“我宁愿饿着,也不起床。”同时,袁亚梦从被子里钻出来,拿掉耳塞,摸着自己的肚皮无力道:“我宁愿起床,也不饿着。”

最后,孔佳楠和张池都没出宿舍门,然而,出了宿舍门的袁亚梦却忘了给她们带午饭,孔佳楠饿得浑身无力,手上的力气却更旺了,她拼命勒紧袁亚梦的脖子,并且自上而下对袁亚梦吼着:“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如果投降有用的话要我干嘛……张池,一起过来,掐死她。”

书桌前的张池把脸转过来,看了一眼床上两个人的姿势,又慢悠悠地把头转回去,说:“我对压女人这样的事情没兴趣。”

孔佳楠和袁亚梦的动作瞬间石化,两秒钟之后,孔佳楠像是踩到了一只滑腻的蚯蚓,‘咚’的一声跳下了床,她咽了咽由于过于激动产出的口水说:“别误会,我对那种事也没什么兴趣。”

梦想与现实最大的差距也许并不是:脑海中呈现出怀抱金发女郎的场景,手中却握着一封被甩在垃圾桶里的情书。

韩磊陌怀中依偎着一位身材高挑,表情冷艳却不失风味的美女,她长长的波浪卷发散发着幽幽暗香,静静的挂致腰间,柔顺的如同主人此时的表情。周围的人,或回眸,或注视,眼神中充满着对这对金童玉女的感叹。

韩磊陌握紧怀中人的纤纤细腰,用软软而长长的声音说:“对不起呀!来……慢点,到医院了。”

下午,张池坐在袁亚梦的后车座上,从宿舍门口经过时,她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八卦公告栏上康葵葵的特大号照片,重重地瘪了瘪嘴。但她没想到的是,此时,身前的袁亚梦也正眯着眼睛,扯着嘴角注视着康葵葵。

故事总是在外部巧合和内部巧合共同作用下发生。

韩磊陌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以Jerry遇到Tom的速度从袁亚梦的对面冲过来的。他那华丽的摩托车带起一阵狂风,潇洒地撞开前面围绕的空气,也顺便撞开了袁亚梦的电动车。

本来以张池的那条长腿,她只要轻轻地点地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在点地之前她把身前的袁亚梦也一把扯下了车,两个人的重量压在了张池的某一条腿上。

结果就是,张池的脚崴了。

将张池送进女生宿舍后,韩磊陌骑着摩托车慢慢地驶向男生宿舍区,西转了60度的太阳斜斜地照在他的身上,韩磊陌的脑海里还一直呈现着刚刚在医院与张池对话的场面。

当他惊喜地对着前面正舒张腿部的张池说:“你不记得我啦?我是韩磊陌啊!”

张池沉思了片刻,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你就是那个通过与学校的关系直接进入校学生会,并在大一便成为学生会主席的韩磊陌呀!”

想到这里,韩磊陌的脸上又重新出现尴尬的红晕。

他正在感叹:张池果真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就什么都不说’的人,身前忽然横出一辆加长轿车,韩磊陌从摩托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加长车上“嗖”地窜出一道人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并朝着他的脸猛亲了几把。

“宝贝儿,想死我了。”

“有没有想我啊?”

“哎哟,真是越长越帅啊!”

韩磊陌扯了扯那人的后衣领,见没有作用,才把转得快要离开身体的头转回来,无奈地说:“我也想死你了……可,你能不能先下来呀,妈?”

晚风跌跌撞撞,像喝醉了的汉子左摇右摆地撞向玻璃窗。

窗内,张池拿着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随手把紧贴在她身后的袁亚梦关在门外。

“真的不用我帮忙啊?”袁亚梦对着贴在自己鼻尖的门说。

卫生间里只有唰唰的除衣服声,张池一只脚站稳,另一只脚轻轻地搭着地面,做起事来也不是很费力。

但是,过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忽然猛地被推开,袁亚梦站在门口。

张池正站在淋浴喷头下,听到身后的声音,她转过身与袁亚梦对望。

袁亚梦的视线在张池身上‘嗖,嗖’转了两圈,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的伤痕,又把视线调到她胸前。

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大呀!”下一秒,身体已经跟着脚步走出了卫生间,可惜,张池反应比她还快。

袁亚梦抹了一把浇在自己头上的水,卫生间里张池的声音夹着股股的流水声传出来“死女人,再来一次,小心我把你踹到西伯利亚去追火车。”

袁亚梦很果断地转移张池的注意力,问:“上一次的绘画比赛结果出来了吗?”

里面的声音停了停,袁亚梦忽然想到画里是那个女人,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忙扯着脸上的肌肉,重新转移话题说:“拿到奖金记得请我们去搓一顿啊!”

说完,袁亚梦龇牙咧嘴地冲着康葵葵的镜子瞪了几眼溜进了卧室。

微风拂面,袁亚梦骑着小巧的金属色电动车穿梭在舒爽的秋风中,路边的老槐树斜倚在淡黄的阳光身上。

浓浓的秋光弥漫在袁亚梦周围,她的车篮里装的是袁亚零的……身体和灵魂。这是孔佳楠的说法。

她说:“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相机就是他的身体,镜头的那一边就是他的灵魂。”

今天,孔佳楠带着她们摄影社团去郊外进行野外拍摄,袁亚零也在其中。刚刚,袁亚零在电话里说:“姐,帮我把相机送过来吧。”袁亚梦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有一个声音正在咆哮着,“你连身体和灵魂都没带,你来干什么?啊?”

这一路上,袁亚梦一直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袁亚零的身体和灵魂都没带去,那去的是什么?

大自然的美就像一座巨大的宝藏,挖不尽,看不清。孔佳楠说:“自然的美与那些华丽的高楼大厦的美是不一样的,只要是拿着相机的人就能发现,对着一片林子你什么都想拍下来,而对着一排建筑物,你不知道能够拍什么。”

袁亚梦把相机交给袁亚零,她的目光随着人群的分布朝四周转了转,这片林子的景致算不上很美,但却浑然散发着自然的清爽香气。

这里是张池发现的,带孔佳楠和袁亚梦来的时候,她说:“累了,或者烦了,就到这里来坐坐吧。心里有了伤痕,最好的方法就是安静地坐着等时间抚平它……千万不要奢望去报复,当你想要狠狠踢这个世界一脚时,这个世界会在你抬脚之前先狠狠地踢你一脚。”

说这些的时候张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的地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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