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还未烧熟,黎老爷就回来了,比平时要下得早一些。几位姨娘涌上前去,殷勤地问东道西,哪知红姨娘抢先一步,那动作快得让人觉得是幻觉。“哎哟,老爷,这么大的雨怎么急匆匆的呀,看,衣裳都湿了。”说罢,红姨娘随手从腰间掏出丝帕,轻笑着十分轻柔地替黎老爷擦着汗。黎未央嘲讽地看着这一切,正要转身走出去,黎老爷却叫住她,神色煞有介事,语气不缓不慢,“小六,你随我到书房来一趟,有要紧事。”黎未央回头,看见那神色刻不容缓,似乎容不得她推迟,不,她根本就没法抗拒。黎未央心头一惊,才快步跟在他后面,心中仿佛揣着一只兔子,心都跳了起来!
黎未央随黎老爷到了书房,走到门口,黎未央下意识地踌躇了一番,却始终不敢跨进去。“进来吧,未央。”只听黎老爷咳了几声,才唤她进去,不过父亲从未这样叫她,黎未央感觉好别扭呢!不过恐怕真的是有要紧事,再恐怖也不会是危及性命的事吧?于是,黎未央平复了心情,端正地走进去。父亲的书房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这次真的是好诡秘,唔!
走到黎老爷跟前,黎未央恭敬地跪下道,“小六参见父亲,不知父亲找小六有何事?”为了不再这么紧张下去,黎未央开口直接了断。“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隐瞒了。”黎老爷微微眯眼,看着黎未央,故意吞了口水顿了顿。“嗯,这样最好不过了。”黎未央听到这句话,不禁更紧张了。“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吧。未央,你可愿入宫陪侍君侧?”黎老爷终于开口。黎未央一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很快淡定道,“父亲,女儿资历不足,恕女儿难以从命。”“什么?你不答应?”黎老爷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他抱着疑问的语气,冷笑一声,“若小七年岁已十七,此时入宫的就不该是你了。你倒好,皇宫那样的地方,别人做梦都想飞进去呢,你倒不肯?哪知你心气竟这般高?”
黎未央心如刀绞,不禁冷笑,原来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而已,心中顿时有些忿忿不平,但内心还是保持着理智,心知肚明现在自己的局势,于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女儿自认为没那样的本事,可以得天独厚,也自认为没那样的本事,为母家,为黎氏一族争得荣耀!黎家有那么多的女儿,父亲还是另寻他人吧。”“另寻他人?呵,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况且你本是个有名无实的庶女,要光耀门楣也指不定能成,我的用意只不过让你进宫去为悦儿的未来铺路罢了。”黎老爷说得轻描淡写。呵呵,你以为我是一块砖吗?为她铺路?黎未央想到这儿,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庶女就没有自尊吗?就可以任人宰割让人任意践踏吗?
“哈哈哈!”黎未央突然感觉心好痛好痛,是啊,她只是个庶女,只是一只山鸡罢了,哪能指望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呢?还想让别人把你当人看?呵,做梦,一切都是做梦!黎未央抬起头,刺眼的光芒射入眼睛,黎未央的心更痛了,不过还是微微笑道,“好,我去。”黎老爷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半晌,轻轻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铁锤一样敲打在黎未央的心上,“你明白就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黎未央不卑不亢地说。“说吧。”黎老爷冷哼一声。“把我母亲的别院留着吧,好让我也能有些念想。”黎未央冷冷地说,除了这个,没有什么更重要了。“好。”黎老爷心道你都是要嫁出去的人了还留着那间破屋干什么?不过他细细想来,那别院也没什么用处,于是答应了。“什么时候?”锥心般的疼痛愈演愈烈,黎未央快喘不过气,不过,她还是清醒的,她明白,一切习惯了就好。“三天之后。这几天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黎老爷的语气里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得到了答案,黎未央抬起头看着他,呵,凶神恶煞!黎未央别开脸,不再去看那张让人恶心得想吐的脸,“还有呢?”“嫁妆?”黎老爷看了黎未央一眼,轻轻地说,“等你选上了再说吧,不过你既然问起了,为父自然不会亏待你。另外,同你入宫的还有城南苏家的两位千金,明天你去拜访他们吧。”听到这句话,黎未央先是冷笑,嫁妆?他就认为自己是这样一个人么?不过听到有人会同她一起入宫,她也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黎老爷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走出门外。黎未央觉得心无限的累,就瘫软在地上,只听黎老爷轻轻地嘱咐了雪梅几句便离开了,然后雪梅就进来了。“小姐,你没事吧?”雪梅伸手要去扶她。黎未央摇摇头,趴了一会儿,随后坐了起来。“小姐,什么事啊?”雪梅轻轻怕打她的肩,替她顺气。“你既已知道了,为何还要来问我?”黎未央冷冷地笑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