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便是裴远山的寿辰。如清是裴远山名义上的幺女,所以爹爹的寿宴,作为女儿是务必要参加的。
由于今年是裴远山五十大寿,所以裴府准备好好办办,其实主要原因是裴琰秋来书信说今年要回大祁为裴远山贺寿,唐益中也会一同前往。
白韵娴接到裴琰秋的书信,高兴得一宿没睡着觉,本来还以为裴琰秋在南唐是受罪的,没想到裴远山过个寿,唐益中都陪着一起回来贺,看来裴琰秋还是得宠的。
如清随白晟风来到裴府正厅的时候,白佑骞、蓝嘉慧、柏劭元和白芝兰已经到了,正在与裴远山一起聊天。两人便走过去,也加入了谈天说地的行列。
聊了一会儿,就见唐益中和裴琰秋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如清上一次见唐益中还是自己苏醒后的事情,已经快一年了。自己大婚,唐益中也没来,只是备了份贺礼。也许真是因为路远来不及赶过来,也许是怕见到如清与白晟风幸福的模样而心痛吧。
如清看着唐益中一身便服翩翩然的走进来,朝他一笑。
唐益中也是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如清,虽然表现得很从容,也是淡然一笑,但是坐在如清身旁的白晟风还是能捕捉到一丝异样,一丝看见心底爱人那一瞬间的异样。
如清随后看见了跟在唐益中身后的裴琰秋,裴琰秋一身艳丽的装束,与唐益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穿情侣装的,这么大的差异。
如清正想对裴琰秋也笑一下的时候,就见裴琰秋正在拿眼睛瞪着自己。如清被弄了个不明所以,怎么快四年没见,一见面就玩用眼睛杀人的游戏?自己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如清正在琢磨的时候,就听白韵娴走过来招呼道:“唐皇陛下,秋儿,快坐。”
裴琰秋收回瞪如清的眼神,转向白韵娴,撒着娇一笑,略带哭腔说道:“娘,女儿想死您了,您好吗?”
“好!好!娘好!这回在家里多住几天吧?”白韵娴说着也伸手抹起了眼泪。
“娘,陛下说得住驿馆。”裴琰秋说着也抹了一下眼睛。
裴远山在一旁说道:“好了,这都是客人,你们两个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白韵娴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笑道:“对,今天是你爹爹过寿,好日子,咱们不哭了,来过来跟娘说说话。”
裴琰秋刚想跟着白韵娴走,就听唐益中说道:“琰秋,还是先见过你舅父舅母吧。”
裴琰秋一听,果然,自己险些忘了礼数。于是赶紧给白佑骞和蓝嘉慧行礼。
由于唐益中一直就没以皇帝的身份自居,所以白佑骞等人就都已经习惯了按照辈分行事,于是朝裴琰秋点点头,示意礼毕。
裴琰秋又来到白晟风和白芝兰跟前,缓缓一礼,顺便又不友好的扫了一眼如清。然后便走到白韵娴旁边与白韵娴互诉衷肠去了。
唐益中走到白晟风跟前,笑道:“白晟风,我还没恭喜你呢,终于得偿所愿了。”
白晟风听了一笑,说道:“多谢。你也不错,后宫佳丽三千的。”
唐益中回了一记微笑说道:“佳丽三千也抵不过你身边的这一人。”说着看了看如清。
如清羞愧的低下了头。
白晟风看了看如清,然后又道:“你可小点声,你的贵妃娘娘还在那边呢。”
唐益中看了一眼裴琰秋,不屑的一笑,说道:“她?呵呵。”
“她怎么了,她不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子妃么?”白晟风说道。
“是,但那又怎样?”唐益中问道。
如清这个时候抬起头,想到白韵娴托付的事情,于是心直口快的说道:“三哥,既然那样,你就应当立她为后呀?”
唐益中的目光转向如清,半年没见,如清又漂亮了几分,可能是受到爱情雨露的滋润,如清这朵娇艳的花朵,更显得水灵了。
唐益中一阵恍惚,炙热的眼神看得如清有些不自然,于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白晟风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泛酸,于是说道:“唐益中,你的眼睛老实点。”
唐益中收回自己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晟风,然后回答如清道:“清儿,你想让我立裴琰秋为后?”
如清抬起头,看向唐益中,点点头,说道:“三哥,琰秋姐姐是你的正妻,你现在当了皇帝,理应立她为后的啊!”
如清也知道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何况当初唐益中也是说了不立裴琰秋的原因的,但是为了不然自己那么愧疚,所以还是自私说了这话。
唐益中点点头,说道:“既然清儿这样说,那容我想想。”
“你会答应吗?”如清本以为唐益中得说些什么德行不足之类的话搪塞一下自己你,没想到什么也没说,直接说想想。
唐益中一笑,说道:“那你是希望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如清一时语塞。是啊,自己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呢?裴琰秋不做皇后,就对不起裴琰秋;做了皇后,那就对不起唐益中。
“你就别逼她了。”白晟风在一旁解救了如清。
唐益中看了一眼白晟风,没搭理,继续对如清说道:“清儿,我不逼你,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我听你的。”
如清惊诧的看向唐益中,那意思:这事怎么能听我的?
唐益中一笑,说道:“娶她是因为你,没有你就没有她,所以当然得听你的。”
如清愣愣的看着唐益中,说不出话来。
白晟风看了看如清,然后厉声对唐益中说道:“唐益中,你别得寸进尺。”
唐益中看了一眼白晟风,一笑,然后起身说道:“好,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我的皇后了。”说完便朝裴琰秋走去。
如清看着唐益中的背影,对白晟风说:“师父,我三哥真会立琰秋姐姐为后吗?”
白晟风略带醋意的说道:“他不是全听你的么。”
如清一皱眉,环上白晟风的手臂,说道:“师父,你生气啦?”
“没有。”白晟风有些口不应心,虽然知道唐益中刚才那些话,多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要气自己的,但是自己还是情不自禁的就上当了。
“师父......”如清小声的撒娇解释道,“他是我三哥。”
“我知道。”白晟风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异样。
如清嘿嘿一笑,说道:“师父,你是不是因为很喜欢清儿,才会生气的?”
白晟风看了一眼如清,说道:“我没生气。”
如清鼓着小嘴,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晟风,然后转移了话题,说道:“师父,清儿觉得还是别让三哥立琰秋姐姐了,清儿不能做万人唾弃的事情。”
白晟风一听,呵呵笑起来,说道:“那可是你长姐,你就那么说她。”
如清一听,撅起嘴不说话了。
裴远山的寿宴很丰盛,如清吃得很饱很舒服。宴后是堂会,于是众人又都移步来到了后院搭建的戏台子前,纷纷落座,开始看起戏来。
看戏的座位安排是男士坐在前排,女眷坐在后排。如清挨着白芝兰坐。裴琰秋挨着白韵娴。
戏唱到一半的时候,如清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刚才吃得有点多,于是便与白芝兰说了一下,起身出来了。
如清出恭完毕,穿过花园往戏院走,就听见矮树后有人说话的声音。如清驻足听了一会儿,居然是裴琰秋和白韵娴。
如清隐约听见裴琰秋在哭,嘴里还时不时的说“那个臭丫头。”如清心里一动,“臭丫头”这个词,在裴琰秋那里,那就是自己的专有名词。于是便轻轻上前几步,隐在了矮树后面。
只听那白韵娴说道:“秋儿,别哭了,唐皇还在那边呢,一会儿哭红了眼睛怎么见人。”
裴琰秋没听,继续哭道:“娘,那臭丫头原先跟我抢风表哥也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还跟陛下不清不楚的,都睡一间房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白韵娴看了看四周,说道:“小点声,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裴琰秋说道:“什么乱说,那杨氏的婢女亲口说的,还说那臭丫头半夜去找陛下要侍寝,怎么轰都弄不走,真是不要脸!”
如清听到这里,气得手直哆嗦,真后悔没事跑这里来听什么墙角,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便想离开。
可是就在准备迈腿还没迈的时候,就听白韵娴又说话了:“跟她娘一样,都是个魅惑男人的狐狸精。当初没毒死她真是她命大!”
如清瞬间僵在那里,迅速分析着“当初没毒死她”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什么时候,毒死是什么毒,她又是谁?
然后一副恐怖的画面便显现在如清的面前,漆黑的屋子里,如清跪坐在地上,看着冷面带笑的白韵娴,然后柏劭元便进来要杀自己,最后自己吃了一个漂亮姐姐的东西,便昏了过去。
如清的心砰砰的跳着,自己已经快把这件事情忘了,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中情竹草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听这个墙角,虽然听到了很多污言秽语脏了耳朵,但是却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