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柯悠闲踏步前来的期间，暮夜往左瞄了一眼，发现白鹭歌已经血流满面，眉头很不安详的皱着，看上去十分难受；周佳欣在睡着，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照这个情形下去，白鹭歌能不能活到三分钟都难说。即使暮夜能迅速地解决掉尹柯，SAVER社的成员们也赶不到这边吧……
那么，传送水晶在哪儿？
暮夜一边想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滑出了袖中刀。
“不行哦，厮杀时不看着对手……”尹柯拉长的语调里满怀嘲讽。他抬起手，将一枚黝黑的小圆球展现到暮夜面前。“喏，在找这个吧？只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它了。”尹柯阴森又得意的微笑只露出一半，就打了个激灵，连忙疾退了好几步。
后退中，传送水晶被尹柯攥进手里放入衣兜。直到拉开距离，他才冷汗直冒地往往暮夜的方向看去……
人果然不在了。
刚刚的杀意，是真实的——仿佛利刃出鞘的瞬间，又仿佛是枪械的弹道所向。尹柯只觉得自己被牢牢地锁定了，再不动就会有大麻烦，所以才自顾自地做出了匪夷所思的动作。
说实话，他连暮夜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不，或许暮夜什么都没做——尽管尹柯沉浸在得意的情绪中，正在说话，他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暮夜。
难道……是凭气势？
用一瞬间的杀意锁定自己，并动用了小型空间水晶，企图远离战场？
不愧是SAVER社的守护者，仅凭气势就能影响到他。
自顾自地推断来去，尹柯露出了微笑……
白鹭歌和周佳欣在这里，大型传送水晶也在这里，连破除规则空间的关键人物——他自己也在这里。暮夜是不可能逃的。
可又为什么要消失？仅仅是为了给他制造紧张感吗？
不过无所谓了。尹柯已经立下了不死誓言。尽管誓言的代价让他成为了里世住民，一辈子都无法离开Z大。但他不会死。
只要深层里世的精神力还在，他就能不断地复活——想到这些，尹柯的嘴角就不断地扩大，露出癫狂到残忍的神情，对着天空大喊道：
“暮夜，来啊！来杀我啊！”他狂傲地张开了手臂。
尹柯拥有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尽管充当中枢的人脸镜已经破碎，导致四千人的精神力直接融入深层里世，造成双倍的精神力损耗——可他耗得起。
“我嗅到了哦，你的气味……血的气味。”尹柯舔了舔嘴唇，隐隐发红的眼睛往上，看向天空……
天空中的一点迅速落下，锋利的短刀快若闪电，直取尹柯的喉咙——这个过程不到一秒，尹柯只看到黑色的残影在刺目的阳光中当头罩下，紧接着喉咙一凉，就被他捂住了。
尹柯后退了一步，捂住颈部的指缝间有血液涌出。“呀……呀。真是毫不留情呢！”他沙哑地嘲讽出口，又呼吸困难地咳嗽了几声。
暮夜一击过后并未出手，只是腰背挺直地站着。他黑色的衣摆下有血珠滴落。风起之间，又散出了几点血花。
随意扫视了一眼周遭状况，又看向尹柯——唇边微翘，暮夜无声地笑了。
喉咙的伤口已经愈合，尹柯哈哈大笑着抹了把血，故意将完好无损的颈部露给暮夜看。“优哉游哉地站下去，真的可以吗？白鹭歌要撑不住了……”
“肉体的疼痛碍不了你什么，这我知道。”暮夜摆弄起短刀，修长的指尖不着痕迹地轻划刀身，似乎在写什么符号。“可是……这样呢？”食指微动间，刀身绕过了手背又回到了手心，暮夜顺势一丢！
尹柯早在暮夜开口的时候就隐感不妙，所以便暗暗防备着对方。
可尽管如此，他也防不住暮夜花火乍现一样的刀速！
发着红光的刀刃正中胸口，尹柯不可置信地摸上去，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在颤，就连脸上的皮肉都在抽动。没入的刀刃没有一滴血溢出来，尹柯没出汗，甚至也没吱声，可他紧绷住的身体和扶地的双手却重重地抠上了水泥地面，嘴巴大张着，眼睛也在泛白。
暮夜蹲下，从毫无反抗余力的尹柯身上搜出传送水晶，还搜出一块治疗水晶。“治疗水晶是JO给你的吧？他是让你讨好白鹭歌，还是自用？嗯……后面的问题当我没说。”青年无视嗓子眼直咕隆的尹柯，开始为白鹭歌疗伤起来。
在为白鹭歌治疗的途中，暮夜借光把失去知觉的右臂治好，又把出血点给封闭了。这样子至少能撑上个十分钟。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控偶能力者，其次就是幻象……只能说，你不走运。”头也不回地捻了下食指，把刚刚缓过劲儿想起身的的尹柯再次弄趴下。
插着短刀的胸口红光大盛，尹柯想拔出去又没力拔，只能挠着地面豁指甲，企图用肉体的疼痛缓解下去。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刀刃上的红光是精神系的攻击，直接穿刺进尹柯的精神力，把他的精神深处搅得一片混乱。
乳白色的水晶暗淡了，被暮夜毫不留恋地丢在地上。他扶起白鹭歌拍她的背，帮她把血沫咳出后，走回尹柯的面前，道：“喜欢吗？”
这是什么问法？
把幻象能力者赖以生存的精神力折磨得死去活来，还要问他喜不喜欢？
SAVER社的暮夜不是正义的化身吗？
前所未有的违和感和恐惧感围绕着尹柯，让他无法抬起头去面对暮夜。
尹柯想说话，却疼得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想摇头，却僵硬得只能动一下手指。他本以为，本以为暮夜已经油尽灯枯。本以为只要暮夜杀不死他，一切就都会结束……
可他现在想结束的，是他自己……
幻象能力者一旦反悔了誓言，就会死。
他，想死……
不，是拜托了！让他死吧！
尹柯鼓起勇气，用祈求的，饱含痛苦的眼神看着暮夜。
只要抽出刀——只要抽出刀，他就可以毁约，也可以死了。
视若无睹——这是暮夜给他的答案。
随手将尹柯胸前的刀抽出，暮夜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反复地玩着刀花儿，不耐烦道：“我腻了，JO，你不来吗？”
对敌从不露情绪的暮夜，竟然会不耐烦？
少了刀刃的束缚，尹柯试了好几次才站起身来。他一起身就笃定地说：“你不是暮夜，你是谁？”抱着死个明白的心态，尹柯的情绪顿时变洒脱了。随着他的问话，青年的背影一顿，侧过来的俊朗面孔显得兴趣缺缺。
尹柯猛然睁大了眼睛！
资料记载中的暮夜，他的瞳仁似如黑珍珠般的纯粹，深沉得几乎看不到瞳孔。
然而在日光照射下的暮夜，他的瞳仁明显变浅了许多，简直都要和太阳光融为一色了……
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尹柯不会太在意，但他又发现了惊人的事实，那就是——
暮夜的瞳孔，是竖着的。
猫科动物一样的竖瞳，是Z类物理强化的兽化能力者特征。可兽化无法单一地改变特征。至少要出现尾巴、耳朵和瞳色三大特征，才能用出能力。
资料中的暮夜有三种能力，却从未记载过他有兽化能力。
但是，如此异常的单一特征，真的只是兽化吗？
“嗯，就当做是给将死之人的福利吧——我就是暮夜。”青年微笑，红色的刀刃从他手间流转着，猛然捅进了尹柯的心脏！
“同时，也是深渊凝视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