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没时间怀疑自己能否成功，也没精力去开口说话。他只能静待发展，然后竭尽所能。
放下JO先不说，尹柯不死的话，Z大的隔绝领域就会无法解除。等到游素素的深层空间被打破，尹柯势必会察觉到，所以暮夜一点都不担心尹柯的行踪问题，因为按尹柯好胜张狂的性格，一定会来找他的。
可暮夜想到了这点，JO会想不到吗？
在夺取到白鹭歌的效忠权之前，JO会放任他去解决尹柯吗？
暮夜微微地叹息一声，并用余光看向“白鹭歌”光芒隐现的瞳眸，默不作声。
“找到了哟，破坏规则的中心点，是一枚人脸镜子——真是没创意呢……”瞳中的光芒大盛起来，“白鹭歌”一霎不霎地望向东边。在她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存在于时间与空间的夹缝中，妖异闪耀的巴掌大小镜子。镜子中有一张轮廓不清的小人脸，只有弯弯的嘴巴能勉强看清。
“打碎镜子后，Z大巡逻的四千号傀儡学生们，还有游素素，他们都会死。”白鹭歌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并拢了食指与中指，自上而下地一挥——夜空一样带着白光的细线便浮现于虚空。
“我知道。”早在那些学生时不时能看到带着屏蔽器的自己时，暮夜就隐约猜到了。
从两人进入表世的Z大，又被传送到深层里世的Z大时起，深层里世就已经过渡掉了普通人，只剩下“食物”和能力者了。
而这四千人之所以成了食物，大概是因为参与了试胆游戏吧。
至于周佳欣和伏树明——他们都是潜在的能力者，精神力比普通人要充足，深层里世哪会肯放过他们？所以周佳欣没玩过试胆游戏，却莫名其妙地被卷进来；伏树明——大概是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才进来的。
结果从幻象能力者的尹柯、到深层里世的精神傀儡游素素、乃至是四千名无辜受害的学生，都只不过是JO布置的棋子……
尽管如此，JO也是政府方能力者的正义化身，是和暮夜一样的存在——没错，只要暮夜和周佳欣被杀，白鹭歌又被笼络，JO的所作所为就都成了历史，不会被注意也不会被追究……
这种将人逼入绝境的手段，既符合了JO的玩乐心态又扳倒了他暮夜——JO这家伙……
暮夜简直都想要称赞他了。
至于JO为什么急着干掉他——很可惜，暮夜暂时还没猜到。
“我要用三分钟来打破空间——你还有不到十分钟的生命。”“白鹭歌”一边感应着夜空色的细线，一边说。
“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暮夜自然清楚。
“白鹭歌”的另一半意识听到了这话，混乱了好一会儿才趋于平静——准确来说，是死寂。意识中的白鹭歌已经毫无办法了，只能静待着渺茫的奇迹，同时为自己极有可能做错的决定感到后悔。
如果暮夜按照原定计划把她们送出去，暮夜就会死；
如果暮夜选择了战斗，她却负伤昏迷，周佳欣则一直未醒，就可能三个人一起交代在这儿；
暮夜只有打败尹柯，又逃脱政府能力的魔爪，才能把三人一起安全地带出去。
这样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渺茫到白鹭歌想都不敢去想……
她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真的，错了吗？
（胡思乱想也没用哦！好歹是深渊凝视者，暮夜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才对。）“白鹭歌”从心中回答她，闪耀着光点的眼眸穿透遥远的黑暗，凝视远方的镜子——从无边的试胆游戏规则空间，到捉迷藏的教学楼，深蓝细线的长度每打破一个空间就会变短一点，直到它穿透了许愿池，“白鹭歌”才走近暮夜，说道：
“嘿，都快见不到了，也不问问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占用别人的身体还自报姓名，究竟是“白鹭歌”太洒脱了，还是她有绝对不被找到的自信？
“唉……罢了，你个木头。”“白鹭歌”的语气终于低落了。随着小指长的深蓝细线轰然穿透了人脸镜，白鹭歌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我叫境，境界的境。”她说，干咳几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暮夜连忙扶住白鹭歌，把她放到了周佳欣的旁边。
境？
奇怪的名字。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便不见了。
用仅存的精神力环顾四周，只一会儿就感觉到微微的晃动。晃动越来越大，暮夜站立不稳，只能手扶地面，又准确碰上了周佳欣和白鹭歌。
四面八方突然响起尖利的叫声，而且是一声接着一声，十分刺耳。与此同时，被境丢出去的游素素也飞了回来。她照射出的范围变小了，染血的裙子和大张到耳边的嘴巴也逐渐在变——血色渐退，变成了白色的长裙；嘴巴一晃儿间也变小了。
快速的飞行变成了奔跑，又放慢下去，走起路来。游素素的发丝在微弱的光亮中逐步浸入了黑暗，只剩下白皙的面孔。
她用明媚的大眼睛看着暮夜，唇边微笑着，伸出柔美的手……
暮夜没动，任由她摸上脸颊，又生生地穿透过去。
她叹息，表情有些哀伤，白色的长裙又变成了游筱筱的服装——
“谢谢你。”
分不清是游素素还是游筱筱的女人柔声说道。
“谢谢你……给了我自由。”开心地微笑着，女人转身消失了。
尖利的叫声也消失了，晃动也归为了平静。黑暗的空间豁然开朗，三人一瞬间便回到了天台。
暮夜抬起头，发现太阳已然斜上了东方，光芒虽淡，却是久违的温暖。
看太阳的方位，应该是早上八点了吧？
校园里空无一人，只剩下随风搅乱的一堆堆黑灰——那是化为灰烬的学生们。
“啪，啪，啪！”楼道中传出了三记掌声。暮夜望向声源，刚好看到尹柯的身影从楼道处出现，带着诡谲的笑容，走到暮夜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