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陈烟找到了兰兰的下落后,其喜悦的心情不言而喻。他当即打电话给高秀梅,让她也分享这一天大的喜悦,并让她晚上来家中与他商量如何去见兰兰的事儿。高秀梅也一下子激动得跳了起来。
傍晚,高秀梅早早地来到了陈烟的家中。当陈烟到学校把思园接回家时,她的晚饭也做好了。
“烟儿哥,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见思园进书房去了,高秀梅居然兴奋得跳起来扒上了他的后背。
“梅子,这几年辛苦你了!”陈烟赶紧伸手将她稳稳地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兰兰在你的眼皮底下上班,你怎么才发现呀?”高秀梅不解地看着他。
“市农科所组建了一个科研团队,她在里面做合同工,已经几年了。我刚上任不久,也根本没有想到。”陈烟也坐了下来。
“难道兰兰就不知道她的顶头上司就是你?”高秀梅又问。
“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但考虑了许久,觉得这也很正常。农科所单独设在江边办公,我又刚到任不久,除了李所长,其他人恐怕还不清楚我的情况。兰兰是搞内勤的,她也更没必要去关心她的顶头上司是谁。”陈烟只能这么解释。
“啊——那你打算哪天去见她?怎么去见她?”高秀梅笑眯眯地说。
“我打算明天上午上班后就去见她。步行到她那里。你觉得如何?”陈烟连忙征求她的意见。
“行!这样显得更亲近些。你明天早上把下巴刮干净点,给兰兰一个好印象。”高秀梅不忘嘱咐他。
“我现在是不是显得很老成?”陈烟说。
“比从前成熟多啦!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高秀梅乐呵呵地笑开了,“烟儿哥,兰兰成家没?”
“还不清楚。”陈烟摇了摇头。
“你明天上午一定要把兰兰接到家里来。我提前下班赶来帮你做午饭,顺便把大哥也接来。我们在一起好好庆贺庆贺。”高秀梅说。
“行!”陈烟满口答应了。
次日上午上班后,陈烟先到办公室去看了一下,见当天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活动,便提前与市农科所的李所长打了个招呼,说想到他那里去了解一下情况,让他在办公室等着。
初夏的江北,气温还不是特别高,一阵微风吹过,陈烟似乎闻到了从市农科所大院内飘来的花香。随着心跳的加速,他的脚步也加快了。
地处沿江路的市农科所大院内,人行道两旁和靠办公大楼及宿舍的门口都种植着许多木本植物,中间则是一个硕大的花卉、苗圃园,里面开满了各色的花儿,还有适合本地种植的多种优质果苗,这都是市农科所的最新研究成果。这里少有城区内的喧哗,环境优雅,空气新鲜,很适合科研人员从事科技研究。
李所长接到陈烟的电话后,就早早地来到了大院门口等候。一阵寒喧过后,李所长便把陈烟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赶紧让座倒茶。陈烟从李所长手里接过茶杯后,便与他聊了起来。
“李所长,农科所的人手还够吧?”
“陈局长,与你说实话,早几年市政府引进了几个人才,但这两年又先后走了两个,力量还是比较薄弱。”
“那不行!江北是个农业大市,农业是重头戏,农业科研更不能掉队。回头我再找分管的程市长专程汇报一下,你这里的力量只能加强不能削弱。”
“谢谢陈局长关心!”
“李所长,我今天到你这里来,除了谈工作,还想与你谈点私事。”
“陈局长,你说。”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江兰。”
“江兰?”
“嗯。他是我离家出走多年的妹妹。”
“是吗?”李所长一听,眼睛都发直了。于是,他呷了一口茶后,便将兰兰从第一天进农科所到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烟。并说,兰兰至今还未成家,尽管是一名合同工,但工作认真负责,能保持保量完成工作任务,且从没与单位的干部职工闹矛盾,每年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李所长,你现在就带我去见她。”陈烟激动得不知所措。原来,师妹并没有结婚,她也在痴痴地等着他!
“好的。她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上班。”
其实,兰兰上午上班刚进办公室,就从其他同事口中得知了市局一把手要来的消息。于是,她立马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大哭了一场。她太激动了!她太想见到烟儿哥了!她不知所措了!
李所长带陈烟到了兰兰的办公室,但却没有见到她的人影,二人一惊,这时一个职工告诉李所长说,兰兰上班报了个到后又转身离去了,一直没再进来。
“她会到哪里去了?”陈烟不解地看着李所长。
“兰兰平时上班从不迟到早退,也极少离开这个院子。她有可能回宿舍查找材料去了。”李所长连忙解释道。
“谢谢李所长!你先回办公室忙事儿,我去看看她。”陈烟说。
“那行。”李所长站在办公室门口用手指了指机关食堂二楼的那个小套间,“那是她的宿舍。”
兰兰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烟儿哥正在找她。她连忙擦干了眼泪,重新理了理一头秀丽的长发,然后转身去开门。没想到,就在这当儿,门开了!
“师妹——”
“烟儿哥——”
八年未见,陈烟太激动了!他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兰兰已经把“师兄”改称为“烟儿哥”。他一个箭步跨进门将她的身子托起来,站在原地连转了好几个圈。
“烟儿哥——”兰兰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泪如雨下。
陈烟一怔。很显然,她这一声“烟儿哥”让他有了想法。他连忙将她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坐着,一边流着泪一边痴痴地道:“师妹,你真的已经把‘师兄’给忘了?”
“烟儿哥,我真的是你的妹妹呀!”兰兰将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双眼,她不敢再多看一眼他噙满泪充满爱的双眼。
“什么?”陈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顷刻如坠云雾。
事过境迁,往事如烟。时已至此,兰兰不能再对他隐瞒了!于是,她将自己的身世如实地告诉了陈烟。
听罢兰兰的叙述后,陈烟羞愧难当。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已经出了窍,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他先是无精打采地站在房中不停地摇着头,继而转身冲出了房门。这与当年兰兰从爸妈那里听到自己的身世后的反应几乎没有两样。
兰兰见烟儿哥冲出了房门,赶紧站了起来,稍一凝神,就听见他已经下楼了。她来不及细想了,她担心烟儿哥会像当年的她那样想不开,于是一闪身就出了房门。但见烟儿哥正往对面的江堤飞奔,她豁出去了,提气张臂,舒展身子,直接从食堂二楼跃到了地面,像一阵旋风似的卷向对面的江堤……
这当儿,有几个干部职工刚好站在办公大楼的走道里聊天,瞧见这一幕情景后,吓得直吐舌头。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文静的兰兰,居然有如此高超的轻功!
“哥——”
兰兰跟在身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陈烟头也不敢回。他越过江堤后,又穿过了一片杨树林,直奔江滩。他站在波涛汹涌的长江边,仰天长啸:啊——
“哥——”兰兰伏倒在了他的跟前,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腿,泪流满面地道:“你心中的那个师妹,早就不在人世了。哥……你不要再想她了……哥……妹妹这就跟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