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秀梅看着陈烟一口气把一杯蜂蜜水喝完后,心情这才开朗了一点。
“妈,你今天不回家呗?”思园突然跑到高秀梅的跟前摇了摇她的手。
“你个傻儿子——”高秀梅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脸蛋儿,然后紧紧地把他揽在怀里。
“思园,你去书房做作业,我待会儿要检查的。”陈烟突然睁开眼睛瞪了思园一眼。
思园伸了伸舌头,赶紧蹦蹦跳跳地去书房做作业去了。
“烟儿哥,我知道你是借酒浇愁,你是不是又在想兰兰?”高秀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陈烟又不做声了。
“烟儿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已经三十多了……”高秀梅又开始可怜起了他。
“兰兰……”陈烟倒在沙发上突然说糊话了。
高秀梅连忙伸出双手把他扶了起来,说:“烟儿哥,你醉了,我送你到房里休息吧!”
“师妹……”没想到,高秀梅把陈烟送到房间放在床上躺下后,他蓦地拉住了她的一只手,一直不肯松开。
没办法,高秀梅只好挨在他身边躺下了,看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宠,心里怪不是滋味。
“烟儿哥,你现在不是从前那个种桃的小后生哥了,你得有自己的家庭,你得有一个照顾你的女人。兰兰两年前就谈了男朋友,现在恐怕早就结婚生子了,你还有必要像这样痴痴地等下去吗?”高秀梅不管他醉没醉,附在他的耳边便开始劝慰起来了。
侧身醉卧在床的陈烟,突然流出了两行伤心的泪水,滴落在洁白的忱巾上,瞬间形成的泪渍图案,如同刚刚绣上的一朵桃花儿……
“你心里明白就好,你该清醒了。”高秀梅情不自禁地伸手替他拭泪。
陈烟没再有言语了,只有轻轻的鼾声。
令陈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市纪委举办的这次家庭助廉座谈会被录制成了专题节目,这几天一直在市电视台滚动播放。为此,陈烟深感不安。高秀梅不得不把此事的来龙去脉与大哥和自己的丈夫如实说了,二人听后,一下子笑弯了腰,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称她智勇双全,帮了陈烟的大忙。陈烟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对高秀梅说,梅子,你吓煞我了!往后我再也不敢托你办事儿了。没想到,高秀梅却乐呵呵地说,烟儿哥,你怕钱经理呀?你又不是比他的官小,你又不是打不赢他……
晚上,市农科所办公大院内一片漆黑。唯有机关食堂二楼的一个小套间里还亮着灯。兰兰这会儿刚刚洗濑完毕,她打开了电视机,并特地将频道调到了江北市电视台。自那次回家后,她才知道了烟儿哥的一些情况,也得知他已经当上了白岭县的副县长,为此她高兴得哭了。她知道,当县领导的经常要到市里来开会,只要经常看电视,就一定会看到烟儿哥露面。可是,一直以来,她只是在电视节目中听到过烟儿哥的名字,从来没有看到过烟儿哥露面。
以往这个时候,于灿都要到她这里来陪她坐坐,边看电视边聊天。但自那次从老家返回江北后不久,于灿实在是难以承受感情上的折磨,毅然辞职回江厦了,回到了他爸妈的身边。她知道,灿儿哥辞职离开江北、离开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她也很是理解和同情这个异姓哥哥,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
兰兰刚刚转身泡了一杯茶,电视上的画面人物突然变成了高秀梅,兰兰惊呆了,手中的茶杯也险些掉到了地面。在市纪委举办的家庭助廉座谈会上,以市农业局局长陈烟妻子身份发言的高秀梅正面向电视机前的兰兰,诉说着陈烟这几年来的从政经历……
梅子姐已经与烟儿哥结婚了?不管怎么说,该祝贺梅子姐了,谁叫她是我的姐姐呢?何况,自己也知道她一直深爱着烟儿哥……
烟儿哥现在是市农业局的局长?也就是说,我现在是烟儿哥的部下。看来,现在见不见面、想不想见面,都由不得我了……
直到专题节目放完后,兰兰才拿定了主意。该与烟儿哥见面了!毕竟兄妹之恋已成往事,现在也避开了知情人的视线,且烟儿哥已经与梅子姐结婚了……
兰兰想见烟儿哥的心情愈来愈迫切了。但她尽量地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照常上班,不让任何人察觉出来。她在思考着如何去见烟儿哥、见到烟儿哥后如何向他解释……
陈烟一如既往地用心抓工作。按照上级新要求,他召开局党组成员会,研究落实了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三农”工作总体思路,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充分肯定。不久,市委市政府颁发了红头文件《关于认真做好当年农业和农村工作,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意见》,号召全市上下要积极行动起来,抢抓机遇,创新思路,谋划长远,抓好当前,把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任务落到实处。着重提出,要认真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要求,坚持统筹城乡发展,坚持“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和“多予、少取、放活”的方针,以增加农民收入为中心任务,以“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为总体要求,全面推进农村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和党的建设。
全市农业工作的“大盘子”定下来后,陈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开始琢磨着如何打探师妹兰兰的下落。他决定先在江北市区摸摸情况,兴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日上午,陈烟先赶到市政府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程远的办公室,汇报了当前的农业工作,之后便赶到了市公安局。他想请户籍民警帮忙查询在江北市区居住的人口中是否有叫江兰的女性。然而,查了大半上午,虽然找到了有几位叫江兰的女性市民,但都与兰兰的情况不相符。当陈烟倍感失望之际,户籍民警给他提供了查找兰兰的一个重要途径——流动人口管理站。户籍民警说,像她这个年龄,不管在哪个城市居住,不管在哪个单位做事,辖区计生部门的流动人口管理站一定有她的记录。
陈烟喜出望外。下午,他又马不停蹄赶到了已经县改区的江北区计划生育委员会。果不其然,陈烟在流动人口管理站登记的育龄妇女花名册中,查找到了一个叫江兰的女性,是市农科所的合同工,单身未婚,年龄填的是三十岁,住址是沿江路市农科所办公大院内。难道这个江兰就是我苦苦寻找了多年的师妹兰兰?如果是兰兰的话,她为何不主动见我?我可是她的顶头上司呀!
陈烟迅速赶回自己的办公室,他打电话叫人事科的科长老冷将市农业局下属的农科所的干部职工档案送他看看。老冷很快就抱着一个档案盒赶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打开档案盒,迫不及待地翻阅起了档案。当他翻到最后一份档案时,他惊呆了!档案表上贴有登记照,映入眼帘的这名合同工,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师妹兰兰!他掏出手机就准备给市农科所的李所长打电话,但转念一想,不妥!还得择日亲自去见师妹,于是又放下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