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陈烟一提气就飞身侧卧到了棺木前,高秀梅的头颅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胸膛。顿时,空气似乎凝固了,前来送葬的老百姓和员工都吓得纷纷吐出了舌头。
“梅子——”高续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火速冲了过来。但见梅子已经人事不知,下半身跪在地上,上半身被陈烟托起。他“哇”的一声大叫,然后冲着陈烟道:“烟儿,快把梅子抱进屋!你快帮我把梅子救醒!”
“大哥,你莫急,她没受伤,只是晕倒了,不会有大碍的。”陈烟见他急得发疯了,连忙解释了一下。
于是,兄弟两人一起用手将梅子托起准备送进屋。这时,年幼的思园从地上爬起来歪歪蹿蹿哭哭啼啼。陈烟一见,又赶紧腾出一只手将他抱在了腋下。
“烟儿,你来得太及时了!我在旁边招呼员工办事,根本没想到她这会儿要寻短见。”高续羞愧满面地说。
“路途太远了,不然的话,我早就赶来了。没事就好。”陈烟说。
石头安葬后的次日,陈烟就要返程了。高秀梅躺在床上抚摸着思园的小脸蛋,眼泪汪汪。
高续说:“烟儿,你年底忙,你就先回去吧!我暂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完了,我再走。”
“哪梅子和思园呢?”陈烟说。
“等石头满了七七再说吧!她们娘儿俩年前是肯定回去不了的。”高续说。
“梅子,那我就先走了。你要听大哥的话,好好过日子吧!等石头满了七七,你就把思园带回去住一段时间。”陈烟看着梅子说。
高秀梅的喉咙早就哭哑了,只有冲着他默默地点着头。
陈烟又伸手摸了摸思园的小脑袋,这才转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陈烟的背影,高秀梅的心里真不知是啥滋味,她一下子将思园抱得紧紧的。儿子是他的骨肉,自己的命也是他救的,对他还能有什么恨呢?唯有把痛苦埋在自己的心底,好好把儿子养大成人……
陈烟回到镇政府后,镇政府已经宣布正式放年假了。他草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和宿舍,然后锁门回家。
回家后,陈烟还是先去了江家咀,他总想着师妹会突然回家的,特别是年关就在眼前。没想到,当他将梅子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傅师娘后,两个老人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他知道,师傅师娘是在担心兰兰的人身安全。他后悔不该提及梅子寻死的事儿。
“师傅师娘,如果兰兰今年没有回家过年。明年我就抽空亲自去她打工的地方,一定把她带回来。”陈烟只得这么安慰了。
还能怎么样呢?是兰兰自己不愿意回来,难道能怪烟儿吗?师傅师娘也只得默认了。
陈烟回到自家后,又照本宣科将福建那边的事儿说与家里人听了。全家人听后,一个个摇头叹息。
梅子太可怜了!嫁给焕林,被焕林无情地抛弃了;嫁给石头,石头又撒手人间……师妹也一样可怜啊!真不敢想像,这几年的春节,她到底是怎么过的。常言道,每适佳节倍思亲。师妹,不说你不想见我这个师兄,难道你连养育了你二十余载的两个老人也全然不顾了吗?幸好师傅师娘眼前还健旺,不然的话,师妹,这一生有你后悔的……
晚上躺在床上,陈烟翻来履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反复地思索着这些问题。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和煦的阳光照在人们的身上暖融融的,小草探出地面,露出翠绿的萌芽。花园村漫山遍野的经济林也开始显露生机。
陈继在桃园里又开始忙碌起来了,施肥锄草一刻都不曾耽误。当他干得正起劲时,高续开着越野车带着高秀梅和思园回来了。他赶紧丢下手中的活儿,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家门口。这时,王月芬也刚好从屋里跑了出来。
“思园,快叫外公外婆。”高秀梅牵着思园的小手,慢悠悠地走到了两个大人的面前。
思园果真乖巧,把“外公”、“外婆”叫得甜蜜蜜的。王月芬伸出双手,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笑眯眯地说:“思园,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待王月芬将思园抱进屋后,陈继赶紧点燃了年前就准备好了的万字头鞭炮。轰隆隆的鞭炮声惊动了邻里乡亲,大家都纷纷赶到陈继的家中,围着高秀梅问长问短。
不一会儿,高香也从村部赶回来了。他见高续正在从车上往下搬东西,连忙上前做帮手,并不好意思地道:“大哥,辛苦你了!”
“应该的!你们在家都忙,我只有等把福建的事儿处理完了,才能带她回来,我开车在路上跑了一天多。”高续抬头看着他,“香儿,烟儿在镇里没经常回家呀?”
“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今天肯定要回家的。”陈继插嘴了。
“香儿,听说你现在混得很不错,我很高兴。”高续说。
“靠烟儿哥帮忙,还有舅舅的照顾,不然我哪能做出什么成绩啊!”高香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兄弟俩我现在都不操心了,都已经成家立业。现在就是烟儿的事让我伤透了脑筋,他至今连媳妇都没有找着。”陈继说。
高续听后,显得很难为情,且一言不发。哎!现在后悔也迟了。
高香笑了笑,说:“我们都莫着急他的事,兴许他已经有了相好的,只是没带回家罢了。”其实,他是在安慰姨父。
“你们兄弟两个聊吧!我去桃园把刚才没做完的活儿做完。”陈继说罢便去了桃园。
待姨父离开后,高香便笑眯眯对高续说:“大哥,姻缘这事儿是不能强求的,得顺其自然。就拿我来说吧!我从前在外面谈了那么多女孩子都吹了,压根儿也没想到要回家找杨小桂做老婆。”
“你老婆呢?”高续连忙道。
“她早饭后就带儿子回娘家了,可能要下午回来。”高香说。
“啊——”高续又突然掉转了话题,“香儿,你待会儿回村部还是与烟儿打个电话吧!就说我和梅子回来了,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行!稍候就去打电话。”高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