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时值隆冬季节,但高续在福建某丘陵地区离公路旁边不远处办的一家石材加工分厂,仍然日夜不停地生产着墓碑等石材产品。由于这家石材加工分厂规模不是很大,高续带着妹妹高秀梅熟悉了一段时间的情况后,就将这里的生产经营管理全权委托给了高秀梅,自个儿则早早地回到了老家江厦省,在江北县城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高秀梅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尽管她用腰带将腹部束得紧紧的,但走起路来,依然很显眼。她没有胆量将自己怀孕的事儿如实告诉大哥。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她又没有与陈烟正式拜堂成亲,要是走漏了风声,让花园村的群众都知道了,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眼下,她暂时还没有想出应对的好办法,只有拖到年关时再说。
为了摆脱烦恼,高秀梅唯有一门心思地忙生意。这会儿,当她刚刚走到厂区门口,想进生产车间看看生产情况时,车间主任方大石突然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高厂长,你不能进去。”
这个方大石是本地人,年纪三十有三,身体长得一长二大,力气十足,因此大家从不叫他姓名,都戏称他为“石头”,他也乐意地接受了。由于家中只有一个老娘,石头并没有外出打工,一直在这个石材厂做事。当前任老板将这个石材厂转卖给了高续后,他又自告奋勇地前来应聘当上了车间主任。石头憨厚老人,待人诚恳,至今未有家室。自从当上了高秀梅的部下后,他一直暗恋着她。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只有通过卖力抓生产、在生活上关心她,以此博得她的欢心。然而,当他发现她的肚子逐渐隆起时,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由此,他只有将爱埋在心底,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事事处处关心和爱护着她。
“石头,你搞么鬼?我是这里的厂长,我怎么不能进车间?”高秀梅脸一板。
“高厂长,这里面燥声太大,空气污染严重。”石头实话实说。
“啊——”高秀梅一怔,知道他在关心她的身子,“那我就回办公室了,你招呼兄弟们也休息一会儿吧!马上就要吃午饭了。我大哥当初给你下的生产任务,你也早就超额完成了。”
“高厂长,你慢走。”石头嘿嘿一笑,转身回车间了。
高秀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不久,食堂开饭的铃声就响了。她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身子,准备去食堂吃饭。谁知,这当儿,石头又像往常一样,将她的饭菜送到了办公室。当他正要转身出门时,高秀梅发话了:“石头,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别拿着碗到处跑。”
石头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返身与她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女人吃饭数,男人吃饭吼。当高秀梅的饭菜还没吃到三分一,石头已把自己的一碗饭菜一扫而空。他放下碗筷,静静地看着她吃。他是想等她吃完后,将她的碗筷带到食堂去帮忙清洗干净,免得她挺着个肚子跑上跑下。
好不容易等到高秀梅吃完了,石头这才站起身来,准备收拾碗筷。谁知,这当儿大哥高续突然走进了办公室。
“大哥——”高秀梅一怔,“你咋来的这么急呀?”
“我是出差顺路来看看你的。”高续走拢来了。他看了看大妹又看了看石头,脸色立马由睛转阴,后退几步,手一招:“石头,你过来一下。”
石头不知何事,赶紧老老实实地走到了高续的面前。
“****——”高续挥拳猛地击中了他的面部,复一脚将他扫倒在地。
石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躺在办公室的地面上连打了几个滚。他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摸着腿,痛苦地呻吟着。
别看石头的块头比高续还大,且力气十足,但打起架来,他根本不是高续的对手。要知道,高续和高香兄弟俩也是自幼练武,身手了得,即使像石头这样的大块头,两三个也不是对手,何况高续来了个突然袭击。
高秀梅被大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当她看到大哥又抬腿准备踢石头时,赶紧扑嗵一声跪在了大哥的面前,不停地求饶道:“大哥,别打啦!会出人命的,有事坐下说……”
高续这才收腿了。
石头乘机捂脸护腿溜出了办公室,悻悻地回到了他的单身宿舍。他心里已经明白了,高续是在怀疑他和高秀梅之间有不正当关系,但这事儿怎么一句话说得清楚呢?弄不好,越抹越黑,还要挨打,不如溜之大吉。自己挨打倒无所谓,就怕连累高秀梅挨打……
见石头离开后,高秀梅才站了起来。谁知,高续二话不说,抬起右手,照着她的左脸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高秀梅已经完全意识到了大哥打人的理由。她捂着红肿的脸儿,强忍着泪水,一字一顿地说:“大哥,不关石头的事。”
“不关他的事?”高续还在气头上,眼睛都红了,“你信不信?我立马找几个人偷偷地把石头送到山沟里给活埋了!就说是意外死亡,了不起多给点钱他老娘养老。”
既然高续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高秀梅不得不胆怯了。她生怕事情闹大了弄出人命,不得不如实交待。她颤颤兢兢地说:“大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陈烟的……”
“什么?”高续一听,火冒三丈,一巴掌下去,办公桌被砸了个稀巴烂。
“大哥,求求你冷静一下,你听我慢慢跟你说——”高秀梅便一五一十地对大哥讲了,一直讲到大哥回家接她的那天傍晚的事儿。她嘤嘤地抽泣着说,那天晚上,我本来已经想好了,决定在两个大人面前把成亲的事儿提出来,没想到大哥突然回家要接我来福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梅子呀!你幸好那天晚上没提这事儿,不然家中的大桌子也肯定被我砸烂了。要知道,你俩先前是叔嫂关系,现在也算是兄妹关系。你俩要是成亲了,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啊!”高续听罢她的叙述后,总算找到了答案,打消了心中的疑团,但他坚决反对她和陈烟组成一家。
“大哥,那你说我现在该咋办?”高秀梅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
“我给你指两条路吧!”高续发话了,“要么你马上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要么就在这里找个合适的人家,马上成家。”
高秀梅知道高续是为了顾及自己的脸面,才对她这么狠心的。这条件是何等的苛刻啊!她怎么舍得打掉她与陈烟的孩子呢?况且这是她怀的第一个小宝宝!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高秀梅作出了痛苦的抉择,她选择了第二条路。她决定在这里找个合适的人家,生下爱的结晶。哪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陈烟,她也要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