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当然知道儿子能承受多大的重量,经不经得起这粗木棍打。当他觉得打得差不多了后,这才将粗木棍往门外一丢,大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往后要是让我再看见你与她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
陈烟几乎被打晕了,但还是咬牙回答了爸爸的话:“爸,我下学期就要到华山中学读高二。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和她一起上学了。”这等于是向爸爸妥协了。
“是吗?”陈继一听,又愤愤地道,“你个杂种,要是考不上大学,就跟老子回家打理桃园!”
陈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后悔自己刚才的愚蠢举动,挨打是应当的。此时的陈烟真是无地从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到做到。此后几天,陈烟就没有再到山那边的片中去上学。由于高一的课程已经学完了,且举行了期末考试,所以他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边治疗棒伤边等候新学期开学。
不久,华山中学通知高二新生要到校参加署期补习班,陈烟决定按时到校。陈继同意了他的想法,并嘱咐道:“你只管安心去读你的书,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用你操心。”
华山中学离家约有十五里多路。出门时,陈烟有意避开了爸爸的眼睛,特地从桃园山脚下的田畈转到了江家咀。当他从兰兰的家门口路过时,却没能见到兰兰的身影,只是见到了她的妈妈。
胡杏珍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便主动上前安慰道:“烟儿,你争口气嗨!好好用功读书,将来一定要超过你爸爸、比你爸爸有出息。”显然,她已经知道了陈继捧打烟儿的事。
陈烟说:“师娘,您和师傅放心,我会努力的。”
胡杏珍见陈烟还没有动步的意思,就知道他想见兰兰,便补充道:“烟儿,我已经把兰兰送到外婆家去了,让她安心在外婆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估计要过完署假才回家。”
“啊——”陈烟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心地离开了。他知道,师娘不仅很爱兰兰,而且也很爱他。她将兰兰送到远离花园的外婆家,一定有她的道理。师娘的确是一个处事周到的长辈,不像自己的爸爸那样只会发脾气打人。
自此,陈烟在华山中学读高二,兰兰则在山那边的片中读初中。
由于长时间没有见到陈烟,兰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心里老是惦记着他,在课堂上听讲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勇气再接着读。
兰兰孤单一人提前回家务农了。
其实,陈烟在华山中学读高二,也像兰兰一样,始终静不下心。特别是高考前夕,当他得知兰兰主动放弃学业后,心情异常低落。于是,一些靠死记硬背的东西无法详记在脑子里。由于学习偏科了,总成绩也就自然掉了下来。最终,他因三分之差而高考落榜。
陈烟悻悻地回家了。但他心里似乎还有些不服气,高考为何只考文不考武?要是文武兼之,凭自己的个人能力,读个大学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看到陈烟阴沉个脸回家后,陈继心疼得不得了。他心里当然明白,山区农村的教育质量太差,升学率低,儿子落榜是意料之中的事。于是,他一个劲地安慰道:“烟儿,如今的大学不是人人都能上的,种田也是人,把桃园打理好,照样混出个人样来……”
此时,陈继的态度与当初判若两人,陈烟甚是感动。他心里也当然明白,当年爸爸是在气头上逼他考上大学,目的是为了让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远离兰兰。
这个时候,我国的经济和政治体制改革正在大踏步地向前推进。基层的人民公社和生产大队相应更名为乡镇人民政府和村民委员会。大别山一带的农村也正在试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部分地方采取的形式是“包干到户”。各承包户向国家缴纳农业税,交售合同定购产品以及向集体上交公积金、公益金等公共提留。由于人多田少,花园村的村民单靠种粮难以维持生计,于是家家户户开始搞起了多种经营。村集体收入也主要靠陈家桃园和其他几个小林果基地的承包上交。
陈烟已长成了真正的后生哥。高考落榜回家后,他一边跟随爸爸继续修炼武功,一边帮助爸爸打理桃园、耕种责任田,心情倒也慢慢轻松了许多。
兰兰也早已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她喜爱满园盛开的桃花,更爱听陈伯伯用三弦琴弹唱的曲子。特别是在陈烟参加高考之前,她总是一人偷偷地跑到桃园山岗上,眺望桃园美景和聆听陈伯伯弹唱的曲子。那时候,她的心情极为矛盾,她既希望陈烟考上大学,又害怕陈烟考上大学。陈烟要是考上了大学,就注定他俩今生再没有相爱的缘份了;陈烟要是没考上大学……他会不会记恨我一辈子呢?
所以,当陈烟高考落榜回家后,她诚惶诚恐,心情许久不能平静。
不多时日,整个花园村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起了陈烟和杨二桂准备订婚的事儿。
兰兰心头一紧:杨二桂?不就是杨家冲杨守珍医师的女儿吗?她可是陈烟的同班同学啊!兰兰急得要哭了。这会儿,当她听到陈伯伯弹唱的曲儿,心情却是异常的烦躁、万分的低落。她恨自己没胆量向师兄表白爱慕之情。
师兄,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难道你把我俩之间的事儿一股脑儿忘记了?难道你当初说的话已经算不得数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时,她的脑海里又突然闪现出了那个傍晚、那个雨天、那个草棚的情景……
兰兰练过多年的功夫,也练就了不服输的个性。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陈烟,她不甘心陈烟娶杨二桂为妻。思来想去,她决定以买桃子为名去一趟陈家桃园,私下会一会陈烟,来一次爱情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