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旁就剩下陈继和王月芬。
陈继转身背向王月芬:“人都走光了,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王月芬勉强地笑了笑:“继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陈继依然没有回头:“生气又有什么用?你就是找人来把桃树砍光了我也死不了。”
“都是我不好,我教子无方。但他们今天到这里来闹事,我并不知情。”王月芬也觉得高续今天的举动有点过分。
“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可我恨谁?又有谁能理解我同情我?”陈继不解地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王月芬大声道。
“你不知道?你明知这桃园是我祖先留下来的,你却偏要承包桃园践踏桃花。另外,你应该早就晓得兰兰是我俩的亲骨肉,却偏放任她和烟儿……”陈继的心里顿时像猫儿爪子抓一样难受,他说不下去了。
“继哥,你不能埋怨我,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王月芬赶紧申辩。
“其实,你生下兰兰后,刘雪梅就告诉我了。她说女儿的左手腕内有一朵桃花胎记。兰兰读小学时到我这里来买桃子我就发现了,我问她是不是画上去的,她说天生就是那样。你我都知道,江家的儿子江林丢失后,就再没有生育孩子……你为何这么狠心把自己生的女儿丢在了江家的门口?”陈继一口气将兰兰的身世抖出来了。
突然“扑通”一声,岸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滚到鸳鸯溪里去了。
陈继和王月芬一惊,赶紧跑到岸边一看,只见兰兰一边拭泪一边向溪口那边跑。
“不得了了——”
陈继和王月芬的脸色吓得惨白,面面相觑。
“兰兰——”
陈继边跑边喊,可是喉咙喊痛了,兰兰就是不回头。他心里明白:她又是来会烟儿的,刚才的话她一定是听着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王月芬急得直搓手。
“哎——听着了就听着了吧!免得做大人的不便当面挑明。我相信兰兰会冷静对待此事的。”陈继心有余悸。
“继哥……”王月芬似乎没有什么表情。
“兰兰既然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一点不关心她?”陈继又板着脸说。
“继哥,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志庚直到咽气时才告诉我的。为了逃避计划生育,他故意把女儿丢在了江家门口。好在志庚的良心未泯,他要是送到野外去丢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王月芬两眼直盯盯地看着他。看来,她已经原谅了已过逝的丈夫。
陈继听罢这番话,不停地摇头叹息。
见他半天没有开口讲话,王月芬也来气了,劈头盖脸地问了他一句:“你关心过你的儿子吗?”
“我对儿子关心不够吗?”陈继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太荒唐可笑了。
王月芬憋着一肚子的气,大声道:“你连养都没养他一天!还提得上关心吗?”
“月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继被她的话弄糊涂了,“你没事吧?”
“我没得神经病!我很正常,你放心……”王月芬开始负气了。
“那你能不能把话再说清楚一点?”陈继走近了一步。
“好吧!如今志庚已死,我什么顾忌都没有了,我实话告诉你吧!续儿是你的亲骨肉。”王月芬说。
“……”陈继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月芬用双手使劲地摇了摇他的肩膀:“继哥,你知道吗?你当兵的第二年六月续儿就出生了,你说他该是姓高还是姓陈?”
“续儿真的是我的儿子啊!”听她这么一说,陈继深信不疑。
“如今怨谁也没有用,谁叫你当年对我那么狠心?”王月芬伤心不已,掉头就走。
“月芬,你不知道爱极成仇吗?原谅我吧!”陈继一把拉住她的手苦苦地央求。
“儿子我可以送还给你,至于我——不值得你留恋!”王月芬还是挣扎着要走。
“月芬,你冷静一下行吗?”陈继紧紧地拉住她的手。
“我很清醒,求你别再缠着我,求你放过我吧!”王月芬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从前对你太过分了,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往后你就搬到我这里来住吧!我会加倍偿还给你的。”陈继情真意切地说。
“算命先生说我命带羊刃,任何男人跟我会死的……”王月芬故意用气话气他,趁他不备,猛地抽开手就跑了。
“月芬!我不怕——”陈继边追边喊。谁知,当他刚刚追上鸳鸯溪边的小石桥,稍不留神就一脚踏空掉到溪水里去了。
“继哥——”王月芬抹了一把眼泪又往回跑。
“水不深,淹不死的。”恰巧此时,刘雪梅挂着红十字箱从侧路过来了,见王月芬想往水里跳,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雪梅,他会冻病的呀!”王月芬急得直跺脚。
其实,这个小溪只不过齐腰深的水。陈继失足掉下去后,一下子又从水里跃出水面,在水里站得稳稳当当的。
“看!有人在救他了。”刘雪梅把嘴一挑。
此时,王雄已下到水里将陈继拉上了岸。陈继并不是不会游泳,王雄是担心他年纪大了在凉水里待久了腿脚会抽筋。
“我今儿个是特地约王书记到陈哥家吃饭的。我们走哇!”刘雪梅硬是把王月芬拉到了陈继的家中。
陈烟回到家中后,见一下子来了几个很重要的客人,心里偷着乐。他还以为大家是来替他在爸爸面前说情的。看来,他与师妹的亲事有着落了!
谁知,刘雪梅突然笑眯眯地开口了:“烟儿,请原谅刘阿姨的冒昧!我今天特地把你舅舅这个关键人物请来了,就是想当着你们舅甥俩的面,帮我的两个老同学当一回红娘。”
陈烟一听,立马明白了,原来是帮爸爸说亲的!他连忙看了看爸爸和姨妈一眼,微笑地点了点头。心想,有舅舅在场,根本没有他这个晚辈说话的份。何况,爸爸和姨妈就像他和师妹,双方是真心相爱的,早该走到一起了。
“烟儿,你去把高续和高香都接来吧!我今天特地打电话把他俩都请回来了。梅子也在家,顺便把她也接来。今天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喝几杯,共同庆贺庆贺。”王雄发话了。
“嗯。”陈烟连忙出门骑上了摩托车。
不一会儿,高续、高香和高秀梅都赶来了。席间,高续认了父亲,称陈继为“爸爸”,而高香和高秀梅则没有改口,依然称陈继为“姨父”。
就在大家举杯畅饮之际,陈继和王月芬的心里却惶惶不安。他俩知道,这个时候的小女儿兰兰恐怕最为痛苦。
“烟儿,吃完午饭后,你到江家咀去一趟,看看兰兰在不在家,就说我和你姨妈有事找她。”陈继禁不住开口了。
“啊——”陈烟一怔,不解地看了爸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