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的家与高秀梅的家相距并不远,拐弯抹角大概只有一里路。高秀梅走在前面,陈烟打着手电筒走在她的身后。
“烟儿,你恨我不?”高秀梅一边走一边轻声地说。
“不恨。”陈烟也是轻轻地说。
“你能抱抱我吗?”高秀梅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回头看着他不眨眼。
“二嫂,这可不行。”陈烟赶紧熄了手电筒,生怕有人看见这个场合。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爱我,就算我的身子被兰兰借过一次……”高秀梅心中一凉。
“二嫂……”陈烟一听此话,吓得不知所措,“你是我湾下的二嫂,你妈妈和我妈妈在老家又是湾下的好姐妹,我这么做既对不起长辈,也对不起我的焕林二哥。我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了……”
“烟儿,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与你说实话吧!你焕林二哥已经跟花园村没关系了,他现在已不是你的二哥了。”高秀梅还是想极力挽留住他的心。
“尽管焕林二哥不在家,但你还是我的二嫂呀!”陈烟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秀梅接着说:“我知道,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一生只能真心爱一个,否则就不道德了。假如你先爱上我的话,叫你再去爱兰兰那恐怕也办不到。至于我俩的错事也是情有可原,因为我和兰兰长的太相象了……”
“二嫂,走快点吧!”陈烟不想与她再辩解了,他的大脑似乎要断路了。
高秀梅还是站着没动:“烟儿,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我自己最清楚。打个比方吧!你睁着两眼任意看一个东西,你用手指无论推动哪只眼珠儿时,一个东西就会变成一模一样的两个。当你放手不推时,那两个东西依然合并成一个。其实,另一个只不过是个附影——就让我做那个附影吧!”
陈烟没有想到,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二嫂,居然如此能说会道。他抬头傻乎乎地看着她。
高秀梅见他一言不发,又苦笑着说:“其实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只求你以后不讨厌我就行。”
“二嫂,你这么优秀,焕林二哥不爱你吗?他真的舍得放手吗?”陈烟突然开口道。
高秀梅轻轻地甩了一下满头的秀发,说:“他哪里懂得什么叫爱啊!结婚的第一天晚上就和我吵架,说为了找我这个婆娘花了几千块钱,背了一身的债,还说不知我哪个地方值这么多钱……”
“那订婚时,你为什么不先了解他的为人呢?”陈烟一听气急了。
“哎——”高秀梅叹了口气,“当初提亲我就不愿,妈妈那时怕是被鬼蒙住了心,说女儿家长大总是要从夫的,还说焕林无父无母,人很实在,将来一定会疼爱我。没办法,我最终还是点头了。”
“姨妈真糊涂!女儿长大从夫是有道理,那看是从什么样的夫呀!”陈烟恼羞成怒。
“从什么样的夫?我小学毕业水平不高,我认为这个‘从’字按旧传统男左女右,其实就是男人踩女人!”高秀梅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这个没良心的焕林,结婚第三天回门后,就偷偷地跑到海南打工去了,嘴里说是要赚钱为我还债,可私下里却去过起了风流潇洒的日子,如今音信全无……”
“二嫂,你别难过,多想一些好的事儿,心里或许要舒服些。其实,我的心里也很痛苦……”陈烟见她哭了,心里也替她难受。
“烟儿——”高秀梅突然上前拥在了他的怀里。
陈烟左右为难,一下懵了。他左手捏着手电筒垂在身下,右手不听使唤地抬了起来。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个劲地安慰道:“二嫂,你别激动。烟儿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人。烟儿记着你的好,只要烟儿在家,往后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儿,烟儿会帮你的。”
听了陈烟的这番话,高秀梅果然止住了抽泣。她照着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道:“我该回家了。”
陈烟立马打开了手电筒,很快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你快进屋吧!”陈烟掉头就跑。
“烟儿,路上小心呀——”高秀梅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高秀梅进屋后,伸手就从口袋里拿出合同书递给了妈妈,并没好气地说:“妈,你自己看吧!”
“哦。”王月芬接过合同书,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妈,我想先睡。”高秀梅伸了个懒腰。
“梅子,你哪里不舒服呀?”王月芬问。
“没有哇!”高秀梅强装笑脸。
“那就是有什么心事罗!”王月芬道。
高秀梅一惊,马上吱唔道:“妈,我觉得这合同书写得太严了。”
“我说呗!原来你是被合同书吓成这样。”王月芬不以为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大哥高续是县石材公司的总经理,二哥高香又是建筑老板,他们不支援的话,我这手里也有三万。”
高秀梅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解地问:“妈,您有那么多钱,又何苦要找麻烦承包桃园?”
王月芬瞪了她一眼:“你不懂!”
高秀梅赶紧低头不语。
“梅子,你见了妈妈的怪吗?”王月芬的声音突然一下子降低了八度。
“妈,没有。”高秀梅说。
“干嘛不说话呀?”王月芬说。
“……”高秀梅怔怔地看着妈妈。
“唉——”王月芬长叹了一口气,“悔不该赌这个气……”
高秀梅突然抬起头来:“妈,您在说什么?”
王月芬面带悔色,不停地摆头:“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阻止的话,你有可能做了烟儿的媳妇。”
“妈,你还提这陈百年的旧事干嘛呀!”一提到陈烟,高秀梅的脸儿就开始发烧了。
“那我就不说这事儿了。”王月芬似乎还是心有不甘,“焕林这娃儿到海南打工已经大半年了,既无钱回又无信回,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与你同时结婚的几个姑娘都怀孩子了,可你……”
“妈,您别提啦!我跟他根本没有夫妻缘份,其实……”高秀梅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月芬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我……”高秀梅吱吱唔唔。
王月芬不耐烦了:“梅子,你照直说吧!焕林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天塌下来,有妈给你顶着!”
听罢妈妈的话,高秀梅便“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