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中的央言之自得其乐的数着这是第几次被水下不知名的生物拿尖锐的牙咬了一口,她心里清楚,两天前的事现在肯定在市集街巷中又传的沸沸扬扬,巫思院里的那三人便是聋了哑了,也还有夏则杳明里暗里的告知,此刻怕早已想好对策,或是准备玉石俱焚,也要将自己救出去了!
“唉……”她郁卒的叹了口气,颇为伤感的看着三重玄铁长链铐锁住的双手,“我这个样子,连被水里的小妖精们噬咬的痒了也不能挠一挠,所以诡师你若要趁机落井下石的话可要赶快,不然以后保不齐就没有机会了!”
她的话音刚落,自那地牢唯一的窗口里便探出个柔和妖气的近乎女子般阴美的脸,的确是白成茧,他右手执着帝王的令牌,左手盘弄着一束不过拇指般大小的卵香,笑的轻薄而魅惑,他走下台阶,踏着水面行至央言之面前,探过身子,用手轻缓的抚弄着央言之被冰冷的锁链划出道道血痕的右腕,他的气息阴冷却暧昧的呵吐在央言之的颈项里,“呵,大巫严重了,成茧可是一个会雪中送炭的人呢,这不就带着陛下的手谕来救你了吗?”
“离我远点,多谢!”央言之面无表情的活动着自己刚被松开的右手,白成茧不置可否的退开一步让央言之自己去解另一处的铐环,自然,他这么识时务,完全是因为央言之的指缝间还飘着他脑后的几缕长发……
“唉,言之你真是无情啊……好歹我们也算青梅竹马,生死与共过了吧?”白成茧抱着双臂倚在牢门上,看着央言之被穿着琵琶骨,颇为艰难地盘弄着左腕上的机关锁,她的白色巫袍,早在两日前便连同着她在天靖的高贵地位一同被夺去,所以现在的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细细碎碎的伤痕自那领口,蔓延出来,有幼年时修习巫衍之术留下的,也有不久前在薄北之地留下的。
白成茧狭长的凤眼扫视着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他见松开镣铐的央言之小小的趔趄了一下,便旋即走过去,将她半抱半扶着走出牢门,央言之暗地里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白成茧的腰际,却终究没有推开他,只因为,央言之的背后还有一串玄黑色的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哆哆“的磕碰声,稍一抖动,便会撕心裂肺的疼,殷红的血自那锁了琵琶骨的伤处汩汩流出,染得他们脚下的路一片玄黄。
白成茧引着央言之一路往深宫中走去,却在过了御花园时忽然的转了个圈,拐过一条细长的宫廊,最后停在了一处木屋前,央言之稍稍的怔愣了一下,因为这座木屋虽是精致可人,但与宫苑里其它琉璃为瓦,玉石砌墙的建筑比起来,实在是朴实无华,而夏则远此时正背着手站在木屋的前面,他的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那般悠闲倨傲的态度仿佛认定此时的央言之毫无反抗之力。
“陛下,我已将罪民央言之带来了……”白成茧单膝跪在夏则远面前。
夏则远微微地垂眸看了看他,扬声道:“好,很好,那梦香呢?”
白成茧闻言,自衣襟内摸了摸,掏出两块颜色艳丽恍如血滴的卵香,央言之辅一看见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两枚卵香名为“红绡”,受千万年风吹雨打的朱离木在傍晚时分才会淌下血色的树汁,将那树汁至于凤鸟的口中,浸润凤涎方需百余年才能得一,被称为梦香,传闻,焚之入睡,梦中之景全似真实,完满美好不过,能度人一生,整个天靖王朝历史里也不过五颗,而今却有其中两枚正在她眼前,细致纯良的微薄香气随着风静静地流淌着,闻的人各种心思,千般滋味。
“没想到言之竟有如此本领,让陛下以此至宝来对付我啊!”央言之虽是一时心绪波动,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她拿一双含笑带讽的眼睛看向木屋下阴影里的夏则远。
“央卿太自谦了,这么多年你都衷心耿耿,连朕都差点骗过,这其中必是诸多阴谋阳谋,全是布计,朕若是不搞清楚,怕是王朝被掏空都不知道了!”夏则远使个眼色,让白成茧将央言之带入木屋中,“现有诡师帮忙,还有这千年的灵香,即便不能自你口中探知些什么,但朕偏不信,连梦,你都能锁死!”
“哦?陛下莫不是忘了,梦境如门,自始至终都是双方向的,要入便要自曝其短!”央言之倒也不怕,进了木屋,便往其中一张织锦的床上一躺,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半阖上眼睛,“微臣刚好累了,便陪陛下一程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