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日,夏则桐在千莲台碎裂的瞬间以台中一面水晶墙为界设下幻境困住了夏则远。思虑到这一战之后,函王府自是不能再住,那被无数灵网机关覆盖的巫思院自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巫思院因为央言之出征之前暂为遣返了奴役,因而显得略微冷清缺少生机,莲末将昏迷中的温云成安置于客房中。天靖大巫连年征战,虽有近神之能,但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故而巫思院中灵花药草无数,比之极渊更适合现今状况的温云成。
当央言之率领天靖三万将士自薄北之地凯旋归来时,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许多自宫中传来千莲台崩毁的谣言,有些甚至添油加醋,言之凿凿的说亲眼见着了那日的情景,并夸赞爻族族长是如何的丰神俊朗,惊为天人云云。
“呵……”央言之一身巫衣长袍,骑着马,打市集城门前走过时不经意的笑了,她心想那人哪有说的那么伟大美好,不过一个纯粹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蠢人罢了,走在她旁边的白成茧听见了这声笑便拿眼去瞅她,那双瞳色如墨的眼在刹那间闪过一丝凌厉,夹杂着阴谋的意味,让人捉摸不出他的真心。
远处,夏则远则眯着一双睥睨天下的眼睛,站在城墙上阳光下,细细的端详着他的大巫,看她丝毫没有愧疚的毁去汉苍的家园与希望,看她分明早已欺君罔上却仍旧显得志满意得,无惧无怖。
央言之行至城墙下,自马背上翻落,大巫的白袍鹤带从她身后掠起,如雪中惊鸿,动作潇洒而风流,她跪倒在夏则远面前,高举着手中玄红色的布包,扬声道:“陛下洪福齐天,天靖国祚绵长,保臣今次出征凯旋而归,这是汉苍大祭司的心脏,为汉苍至宝,臣将它呈给陛下!”
夏则远接过那个凝着血痂的暗色包裹,方一打开,入鼻的不是一股引人作呕的腥气,而是近乎昙华香,那颗心脏,即便离了人体依然跳动着,被正午的日光一照,发出通体红光,惊煞了一众伴随圣驾的官员。而夏则远却仅是将它重新包裹起来,放到了一边宦官托着的金盘里,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跪倒的央言之,半晌之后,忽然俯下身将女子因受伤未愈而略显苍白的脸抬起来,他看着央言之那双深沉宁静,不动不恼的眸子,笑道:“央卿,朕还记得,朕的先代大巫第一次带你上朝堂时你才三岁对吗?”
“是的,陛下。”
“那一日,诡师要与大巫切磋灵能时,朕的好弟弟曾经用一朵细致小巧的机关莲花隔绝了现实与梦魇,对吗?”
“的确。”
“后来,那朵莲花被朕的好弟弟送给了你对吗?”
“臣确实收到过函王的礼物……”
“那……央卿,朕问你,朕看上去已经老糊涂了吗!”
夏则远的指甲掐进了央言之的下颚中,有血顺着女子精致柔美的下巴滴落,央言之仍旧无动于衷的看着夏则远,那双眼里满是令人懊恼的冷情,仿佛再大的伤害,也激不起她的兴趣。
“陛下,冷静点,人多……”央言之漠不关己地说着,但夏则远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凉薄的近乎可怕。
“来人啊!将这个逆贼拉下,关于水牢之中,锁了琵琶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