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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空气越来越紧张,三十多度的高温加剧了小镇热闹的氛围,我骑着一辆“借”来的时尚越野自行车停留在小镇的南边,等待着林信。

盛夏的午后对于小镇来说是最紧张的时段。从前盛夏午后的小镇和其他地方一样,处于神经松散、外貌慵懒的状态。我骑着一股冲动来到小镇的南边就是想寻找到某种不曾在小镇存在过的东西。我知道小镇的南边仅仅是不能满足我的,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毫无物品准备的决定在今天离开小镇。

我等待林信的原因是因为他让我出发之前在此等待他,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可。林信说过的每句话对于我来说都是有分量的,很多人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我想我们相信林信的原因排除不掉他初来乍到对文艺青年事迹的评价。

在小镇渐入黄昏工厂毒气停止排出炊烟升起的时刻,我等来了林信,他一身奇怪难闻的味道是从工厂蒸出来的。他语重心长的问我:你要去哪里?

******这问题我真的不想回答,不过我还是说出了在等林信这段时间里思考的一些必要或必要的东西,我回答:我要找到一个特别的地域和一位脱俗的姑娘。

林信问我:脱俗的姑娘从特别的地域里找?

我回答:那倒不用,再者说,特别地域里的脱俗姑娘应该就是咱这忒俗小镇里的忒俗姑娘吧。

林信点头同意:应该是吧。

林信打量着我的一切,然后问我:你丫怎么只把建国的自行车骑来了?

我费解的回答:你嫌我偷的少是吧?

林信又说:你丫偷也不跟建国说一声。让人家着急。

我回答:你那叫借!

林信又问:你什么都不带吗?

我语气平稳的回答:我不带这个世界。

临行之前,我拜托林信不要对任何人讲起我去了哪里,他可以被人怀疑他知道我去了哪里,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有点忍辱负重的感觉。对于小镇来说,我只是消失一个暑假。

关于家里人,我已经做了敷衍他们的字条,我想他们会理解我,至于所有的通讯工具,都将不会在我的身上出现。

林信说要给自行车起个名字,我欣然答应了。

林信说叫野姑娘。

我断言拒绝了。

林信说叫小男孩。

我没搭理他。

林信思考片刻兴奋地脱口而出:叫发现!

我觉得发现这个名字很有内涵,欣然接受了。

在这之前,发现可能并没有名字,因为建国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从我和建国接触的这十几年我早已了解建国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个现实世界,我始终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可我基本上明白建国想要的是什么。

建国从小就被溺爱,被溺爱的结果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对于官场上的复杂关系什么都懂,这要归功于建国他爸。建国他爸的溺爱完全推翻了溺爱会产生不良后果的理论,可想而知建国他爸有何等的能耐。在小镇的领导圈内,建国他爸可谓是能言善辩,而建国则传承了他爸这一优良特征,每每可以表现的时候语言总是层出不穷,另老师和小镇上有威望的领导、厂长和老板偏爱,这也就在无形之中奠定了建国在小镇发展的基础。建国他爸希望建国留在小镇,目的是建设祖国,建国他爸说建设小镇就等于建设祖国,这是一个宏伟的理想,这就是为什么建国叫建国不叫建镇。建国他爸始终认为小镇在不久的将来会发展成为一个骄傲的城池,至于多长时间,建国他爸就不敢下定论了。建国似乎继承了他爸的每个特征,就连这一想法,此父子都持有相同看法。所以建国的愿望就是在小镇风光一辈子,不管小镇将来变成什么样。建国他爸在这个小镇算是风光的,但也做过见不得光的事。建国他爸是小镇是第一个有豪华汽车的人,也是第一个经常出轨的男人,逢出必胜,可谓是将小镇上各类女人揽入过怀中,同样是逢揽必胜。建国表态要超越他爸。建国他爸引以为傲。但建国他爸不曾明白建国是不想拥有老爸那爱出轨的恶习。

我问林信,建国他爸那车什么牌子的?

林信回答:路虎揽胜。

我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建国他爸开上了路虎揽胜就经常出轨,原来车的名字很有内涵。

我又问林信:为什么我的自行车叫发现?

林信回答:那是建国的,当然要叫发现。

我说:勉强接受吧,这名字的确不错。希望我能发现我想要的东西。

小镇被残阳染成了红色,同时朦胧了林信的脸颊,林信忽然拿出一个崭新的签字笔,在我白色T恤的背面签了一个大大的连笔字。我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林信说,你会知道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是林信与我在小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我则再没有跟他说过什么。

林信带着一份理想扎在了这个小镇,而我则毫无理想的准备去大千世界。但我们的共同点就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这同样意味着我和林信交叉之后必将渐行渐远。

黑暗快要降临,我必须踏上远行的路了。我随着从小镇飘来的烟雾一同向南方驶去,从小镇的视角来看,我消失在了迷雾里。

等我彻底骑出小镇的范围后,我才知道我的装备是多******可怜,我现在仅有一辆发现和存起来的压岁钱与零花钱,不算发现,加起来也有那么几千块。我想我该用它们武装一下我自己,让自己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是个旅行人。

我飞驰在黑夜中,希望把小镇甩的越远越好。经过了很大面积的一片麦田,我来到了另一个小镇。这个小镇因为受到了我们那个小镇的负面影响,街上的洗浴中心夹道而来。可以说这个小镇或者是这些店面的文化水平跟我所在的小镇相比之下略胜一筹,这些店面不叫XX洗头房,全部都叫XX洗浴中心。

我走进灯火通明看似红火的XX洗头中心左边的一家叫做方便右边的旅馆,准备在此休息一晚。收银台处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问我:要住店吗?

我走过去问:是的,还有房间吗?

妇女眼神打量着我问:几个人?

我说:一个野姑娘还有我。

能洗澡,能看碟还能···妇女边说边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包装简约的避孕套摔在了柜台上然后接着说:这个还能接着要,一晚五十。

我忙修正,紧张的说:野姑娘是一辆自行车,它叫发现。

妇女问我:那你为什么管它叫野姑娘。

我解释道:哦,是这样,野姑娘是我一个朋友为它起的第一个名字。

妇女似乎很明白的说:发现是第二个名字吧。

我说:不是,第二个名字是小男孩。第三个名字是发现。

妇女说:你看这就是你那个朋友的不对了,虽然自行车不分性别,但是对待这玩意你要慎重的给它一个明朗的性别定位。比如叫姑娘,就得温柔的骑它。那要是叫男孩的话,它就得狠狠的被骑。不过你那朋友的的出发点还算是明确的,其实野姑娘跟小男孩也差不多,都是活泼好动的主,所以你朋友那意思就是让你狠狠地骑。对了,你那车叫什么来着?

我说:发现。

妇女露出奇怪的眼神问我: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一不小心说露了嘴:那是我偷来的,所以······

妇女惊讶的问我:哪里发现的?

我纳闷。

妇女接着问:就是问你哪里偷来的。

我怕惹出麻烦,忙解释说:其实发现是我同学的,我只是没有跟他说一声而已。

妇女笑着说:看你也不像坏人,你要去哪里?

这问题总是在我把它抛弃的时候不经意上的找上门来,而我时常把它挂在嘴边的时候,别人却从没有问过我。我奇怪为什么总是在某个人踏上了征程才问他的去处,而不是在这个人窝在某个角落里时哪怕不带任何感情的问他一句“你想去哪里”。

我很直白的笑着回答:一路向南。

妇女很保守的问:下下个小镇吗?

我说:不知道,总之很远。

妇女思量片刻,然后问:那你会经过A市?。

我回答:应该会吧。

妇女想说什么但没说什么的然后哦了一声。

我把发现搬进旅店不大的大厅里,然后拿着房门钥匙走向了二楼的房间。

整个晚上我都是在一片呻吟声与嘶吼声之中朦胧的睡过来的。我所在的房间是是旅店最右边的那一间,由于声音从左边的其他房间和右边洗浴中心同时发出,我所听到的声音是完全自然的立体声,360度环绕在我的房间,整个房间就******如同一个功放,而我则在功放里面,可想而知我的睡眠质量是如何的。

我拖着没有休息好的身体来到楼下,妇女神不清的站在收银台处。她很关心的问:睡的好吗?现在准备起程吗?吃早饭了吗?

我回答:你这旅店的隔音效果欠佳。

妇女面带笑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嗯嗯,一直想装修着,但是生意很忙,没有机会,生怕丢了常来的客人。

我岔开话题问:附近有卖早点的吗?

妇女很兴奋的说:知道你没吃早点,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来来来,给你。妇女说完从收银台下掏出一塑袋包装的油条。

由于回想到昨天妇女用同样的动作从收银台下方掏出避孕套的场景,不禁怀疑这油条是不是跟避孕套放在了一起,想到这我感到一阵恶心,我客气的说:不用了,我还不算太饿。

妇女更客气的说:你一定要吃掉它,吃掉它你就有力气了,有力气你就可以骑野姑娘了,哦不,是发现。

我笑应不语。

妇女将食物硬塞给我,我只好接受。然后我把发现从旅店大厅推出来准备上路了。

等我骑上发现刚要启程的时候,妇女喊住了我:嗨,小伙子!

我骑在发现上单脚支撑着,回过头来疑问的看着妇女。

妇女扬起手招呼我,似乎希望我回到旅店。我把发现停在路边,走了回去。

妇女和我说了一通客套的话,我似乎有点明白她可能需要我帮她什么。我问:有什么事吗?

妇女扭捏一阵后奔奔磕磕的说:嗯···你说你可能会经过A城,我···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情,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他在A城读大学,我想···我想让你帮我给他捎去点东西。妇女一副恳求的眼神。

我思量几秒不带任何情绪的接受了。

妇女见我同意一样从收银台下方掏出一个包裹,轻轻地递到我面前,我小心的接过包裹,忽然我感觉到身上增加了某种沉重感与使命感。我带着这两种感觉继续上路了。

在平缓的路上我判断着接受妇女的恳求到底是错还是对,在一阵风过后,我断定这是对的。从我踏上征程的时候到现在,我始终都没有找到一个明确而有说服力的使命,至于心中那特别的地域与脱俗的姑娘,对于此时的我来说还只算是一种向往。

飞驰在渐渐放宽的路上的我的那种沉重感与使命感越发强烈。

由于时间紧凑,我不想浪费每一个白天的每一个时间段,时间像一抹润滑油般在发现的齿轮间慢慢的流逝,我就这样经过了几个特色大同小异的大镇小镇,来到了我所被管辖的城市。我很兴奋地进入了热闹的市区,我知道我将很快离开我所在的城市,这样我会觉得我更加自由,而距离我的向往与和达成那个使命的距离会越来越近。

城市对于不生活在城市的人来说总是让人向往的,但一旦到了高楼林立的大都市,你会觉得生活在这其中的人们很可怜,倒不至于有为他们换个生活环境的想法,只不过是为他们这辈子少见田园风光的遗憾而惋惜。我从不相信没有哪个人不曾幻想过自己能生活在自己幻想的田园里。

我穿过了大半个城市,经过了市井与繁华中心,渐渐变矮的石灰建筑提醒我,我将要离开自己所在的家乡,去下一个没有记录我身份的地方。

在你规划与想象的最明朗的时刻,事实总是与它们背道而驰或者给你堵上一面让你心灰意冷的南墙,可悲的是,这墙下站的不是无数的灰姑娘,而是两个警察。事情是这样的:

在我快要穿过这座城市的时候,我被两个巡警拦住了。我害怕的从发现上下来,那两个巡警贼眉鼠眼的盯着我看,如果他们不穿警服,我肯定以为他们是长了鼠眼的贼,但他们穿上警服使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偷了警服的贼?等到他们拿出证件我才消除了我的怀疑,因为证件上有他俩的照片,我想没有第三个人的眼睛会跟他们的如此相像。

其中一个矮胖的问我:怎么回事?包裹里是什么?还有这车······

我以为建国报了案,然后全城的警力在搜索这辆发现。我胆怯的回答:车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这个瘦高的又说话了:你不知道你这车不允许上路吗?

我问:为什么?

矮胖的说:别以为你把摩托车改装成自行车就能逃过我们的法眼,你要知道我俩可是这个城市发现违法事迹最多的人。

我诚实回答:这本来就是自行车,这是我从我朋友那里偷来的。

瘦高的说:小兄弟,不管这是你兄弟的还是你的,总之,这就是一辆从摩托车改装过来的东西,这就是机动车,机动车就要有行驶证,你有吗?

我回答:没有。

瘦高的说:这就对了嘛。

我问:那我就是没有错吧。

瘦高的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承担法律责任。还有你那包裹,你那包裹里什么东西?

我回答:给一个儿子带的东西。

矮胖的问我:这么大你都有儿子啦?你恐怕又多了一项罪名。

我被他们俩吓得有些颤抖: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给别人的儿子稍带的。

瘦高的警惕的说:小兄弟,你穿的背心上面有用笔写的字迹,至于什么我就看不明白了?这肯定跟你的包裹有关,这是不是你们非法组织所用的暗号?

我回答:不是,真的不是,这是我朋友给我画的。

瘦高的得意的说:这就对了嘛。

我问:我能走了吗?

这时两个警察对眼一会儿,然后瘦高的说:你也知道我们发现很多别的警察发现不了的违法事迹,同样我们能解决很多警察私下解决不了的违法事迹,所以······小兄弟咱可以私下解决,这样有利于提高公安机关办案的效率,希望你能支持,要是到了局子里,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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