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原将衣紫夜鬓角的乱发抚顺,放下手来,正要按照师父以前所说将魂蛊之毒引渡到自己身上,却忽得听到他们进来的洞口处传来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报应!他计谋千里,机关算尽,没想到算来算去却算到自己女儿身上!哈哈哈,老天总算开眼了!
这边三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忽然听到这般刺耳的笑声,衣紫夜抬眸向来人望去,崆原和商卿卿同时回头,脸上同时露出痛恨的表情。
洞门口窸窸窣窣站满了人,除了前面站着的三人,其余所有人看着里面的双眼瞪直,张着的嘴甚至有口水流出。为首之人面色苍白,右边脸上带着一张精美面具,身形佝偻,身上衣饰却华美贵气,与他周身气质甚为格格不入,因而他立在那显得特别突兀,他没注意洞内水晶,只是讽刺地看着三人,哈哈大笑。而他身后的两人,右边是为上了年纪的老者,看着衣紫夜的双眼充满恶毒之意。衣紫夜认得他,那晚君垣植为她挡下了他的毒针。另一个,她也见过,身形魁梧,满脸胡须遮住了面容,残雾谷站在候风身边的魏梵!他低垂着眼,既不看水晶也没看洞内的三人。
“訾寇!原来你还活着!”崆原侧头瞥了眼衣紫夜,暗恨那年一时心软没能杀了他。魂蛊引渡之法只能在中蛊毒一刻钟之内,时间一过,那魂蛊就会融入体内血液中,也就不能使用引渡之法救人!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他们尽数杀了了事!
訾寇?星罗族族长?是了,看那老者那么顺贴地站在他身后,必然是族长无疑。只是这族长却和传闻中的完全不符。书中都言星罗族长訾寇一表人才,如今……
衣紫夜收回目光,心头却松了一口气,这些人虽来着不善,但终究阴错阳差帮了她!
随即却皱起眉来,自己前脚才到,怎么这些人后脚就跟来了?
想起君祈皓与星罗族的关系,心头一沉,这人既然如此不相信自己,又为何将那地图给她!如此多疑,他也必定不会相信星罗族,那么星罗族这螳螂后面,是不是还等着一大群黄雀?
只是他们窥觑已久的蝉,却早脱壳而去!
“怎么样,魂蛊滋味不错吧!”对面訾寇笑得满脸横肉,那露在外面的一半脸孔狰狞至极,衣紫夜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有种特别的心情。
崆原一个回手解了衣紫夜穴道,双手抱胸打量訾寇,那姿态,大有居高临下睥睨万物之感。“我看你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我今天可不一定在你们苦苦哀求后会像两年前那样放了你们!”
崆原话音刚落,訾寇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眼看对面人一脸风轻云淡,蔑视一切的从容模样,想起两年前那个屈辱的夜晚,那时与天梭皇帝关系紧张,没能要到那道解药,体内毒性发作,又好死不死偏偏遇上崆原,双方一阵厮打,他们毫无悬念落了下风,最后还是候风赶到解救了他们!但想起候风来到之前他们对崆原的卑躬屈膝,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不报欺辱之耻,他訾寇没脸做一族之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少不了打打杀杀!崆原目测星罗族此时少说也有五十人,以二敌五十,还要兼顾受伤的衣紫夜,如此胜算该会有多大?
正思量着,乐声忽起,节奏轻快,尖锐刺耳。顿时对面人群中有人因受不了这音律,双手捂着耳朵,却还是有鲜血从耳中流出。
少顷,对面倒了一片人。
衣紫夜看着对面惨状,心想紫霄玄吟果然是内力越大发出的威力越大。以前的她是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伤了这么多人!
在乐声骤起后,星罗族人也不甘被动,一涌而出十多人,崆原担忧地看了眼衣紫夜,挥剑而上。
刀光剑影,血流如飞。那急骤的乐声忽然转高,众人顿觉耳中除了那几近刺破耳膜的声音外,听不到任何声音,正觉脑袋疼痛欲裂无法承受之时,那乐声骤停,恍惚之际,似乎听到一个好听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众人受了让人几近崩溃的乐声虐待之后听到这个声音,顿觉有如天籁。
“传闻星罗族族长都以一对血红的玉耳环做为族长信物,还恕小女眼拙,訾寇族长耳朵上戴的耳环是什么颜色?”
受了内伤的众人听到问话,纷纷将视线转向他们族长的耳朵上,见到那双红玉耳环,不由得嗤笑那声音主人,这么鲜明的红色,只属于他们族长的颜色,竟也辨认不出!
“红色!当然是红色!”众人的回答声意外地整齐。
“我还听闻,在那双赫绯耳环上面,隐约印着赤饫的纹路,小女虽不辨颜色,看这双眼睛看物还是很精准,不知訾寇族长能否回答小女,您的耳环上边为何如此光华圆润,一点纹路也不曾见到?”
受伤的众人又是唰地一下将视线转回訾寇的耳朵,有的甚至因为看不太清,站起来走到訾寇身边探着头想要一看究竟,却被訾寇身旁的老者冷冷喝退。
“传闻在十多年前梓迦族长退隐前,是把族长之位让给了他的妹妹柒月。柒月既是族长,赫绯也必然在她手中。近日我从一少年处得来一对血红耳环,不巧这耳环与传闻中的赫绯极为相像。小女不禁纳闷,如果赫绯在族长手中,那此刻我手中的是什么?”说着衣紫夜将右手摊开,一双血红耳环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众人闻言,又凑到衣紫夜身边细瞧她手心之物。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星罗人只在看了一眼后便大惊失色:“是赫绯!是赫绯!”
“只有赫绯才能打开矢罗之门,是赫绯!”
“赫绯怎么会在她手里!”
“如果是赫绯,那訾寇族长之位……”
这惊呼声一出,又有更多的人凑上来。看了衣紫夜手心之物的人,在转身后,都以一副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訾寇。
如果他们的族长从来就不曾拥有过赫绯,那么他这族长之位,便……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众人便惊恐地晃了晃脑袋,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只是那怀疑的种子一旦中下,便会不可抑制地破土而出。
如果真相竟是那样,就可解释为何这十几年来族长从来不进来矢罗,为何圣物赤饫会不见了踪影,为何柒月族长会忽然失了音讯,只是留了口谕将族长之位传给訾寇族长,为何他们星罗全族要听命于天梭皇族……
看着众人眼中的怀疑之色,商卿卿担忧地望着衣紫夜的背影,细瞧之下便发现她整个身子都在轻微地颤抖着,不知她这番表面风轻云淡地与敌周、旋,暗地里忍受着怎样地蚀心痛楚?
她心疼不已。只是对方人这么多,一旦动起手来,打斗中她和师兄便无暇顾及受伤的衣紫夜,情况或许会更糟。
倒不如相信她一回,且看那些人怎生被她策反,来个窝里斗!
“小女曾偶然得知,早在十多年前,訾寇族长便和当时的天梭王爷如今的天梭皇帝交往过甚,而当时,星罗和天梭皇朝是有些心结的。说到这,小女有一事详询,不知当年的星罗叛徒如今身处何处?”
“当然早就被族长杀死了!”众人毫无迟疑地答道。
众人皆知,当年罗亚勾结天梭,叛出星罗,更将柒月族长打落山崖,柒月在落崖之前知自己大限将至,于是将象征族长之位的赫绯传与前来相救的訾寇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