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负,责?”
云天游点点头。
“云、天、游、你给老娘死出去!”
云天游一动不动,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凌月珑会忽然这么快就变了脸色,这么快就忘记了她对赵逸说的话:“可是月珑,你刚才对赵逸说,这是我的房间。”
“!”凌月珑恶狠狠瞪了眼云天游,摔门而出。
云天游看着凌月珑负气而出的背影,右手缓缓伸起,按住心口,掌下心脏,跳动迅速,声声入耳。皱着紧锁的眉头忽然展开,浮现一抹纯真明朗的笑容,良久,他低声道:“紫夜,谢谢你,我终于知道了!”
“喂,野人!”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令云天游身形一震,抬头看见凌月珑去而复返,站在房门口,看着自己的神情充满审视。云天游直觉心头一阵燥热,脸上血气泛上,令他顿时手足无措。
凌月珑见云天游眼神飘忽不定,心虚不已,更加证实了心中所想,不由得皱了皱眉:“你说,你瞒了我什么事?”
云天游睁大眼睛,更加不敢看凌月珑。脸上红晕更重了几分。不,不会吧,他自己也才刚刚确定,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忽地想起答应衣紫夜的话,内心的慌张与羞赧渐渐消失不见,他笑了笑,走向她:“是,我瞒了你一件事。”
这件事,他自己也才知道,可是没关系,好歹他总算知道了。
告诉她吧!
告诉她吧,因为她的出现,他的世界不再只是每天吃喝拉撒的太华峰这一小方天地。
告诉她吧,因为她的出现,他始知这天地广阔红尘万丈后的柔情灵动一眼万年。
告诉她吧,因为她的出现,季节缤纷,桃花吐艳,满枝摇曳。
告诉她吧,在红尘最浅处与她的姗姗相遇,是他此生最为欢欣的事……
凌月珑对于云天游脸上泛起的奇怪红晕,莫名不已。可是看着他满脸郑重,带着些许期待一步一步坚定而沉稳地向自己走来,心跳逐步加快,略微心慌地想,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这,这野人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心中疑惑陡升,凌月珑伸出手抵住云天游前进的脚步:“就知道我猜得没错!你是不是隐瞒了紫夜的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云天游刚迈出的脚步在听到她这一句时,顿时停住了:“呃?你刚刚指的不是……”
“不是什么?”凌月珑半仰着头望着云天游,这野人难道还胆敢瞒着她其他事情?
云天游方才好不容易聚齐的勇气忽地散落一地:“没,没什么。”换乱之际也忘了衣紫夜的叮嘱了,“紫夜她,她要了我的耳环去了。她还称我爹爹为姑父,叫我娘亲姑姑。”
“什么?你们还有这一层因缘?那她把耳环要回去了?”
云天游点点头:“其实那耳环本来就是紫夜爹爹的东西。”
“不行,她不让你说这件事,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也跟着进去矢罗。可是矢罗有多危险我是知道的,不行,不能让她去涉险!”凌月珑大惊失色,不行,她要回去好好想办法,或者还可以问问赵逸,看有什么办法立即追上紫夜!
“月珑,我还有话要……”云天游看凌月珑转身要走,唤道。
“哎呀,就你这野人,紫夜不让你说你还真不说,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凌月珑一心牵挂衣紫夜安危,脚步不停地迈出了云天游的房间。
直到凌月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云天游才缓缓放下伸出去想要挽留凌月珑的手,转念想想,告诉她的机会多的事,如今还是紫夜的安危重要!
这么想着,他随即跑出房门追寻凌月珑的身影而去。
他追随凌月珑而出,却没能紧跟着她,他将客栈寻了个遍,都未见凌月珑人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焦躁之情。他站在庭院中,抬头,却见墙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人影,待看清那人面容,他想了想,迟疑道:“商原?”
来人似是笑了笑:“商原只是化名,我的真名叫,崆原!”
就这么着吧,心里暗骂自己无数遍,我是懒人我是懒人,我是天下第一大懒人!
千里之外,陵县县衙。
这一晚月色姣好,银光如泻,庭院地面月光明晃如霜似雪,树影摇曳,一个鲜明的剪影立在这黑影中,空气中弥漫着淳郁酒香,却是李昊在县衙花园之中,对影独酌。
他半低着头,手端着酒杯停在唇边,看着地面摇曳的黑影的双眸似要溢出水来,隐约入鬓的长眉,挑开万里江山般惊艳的容颜。忽而眸光一抬,便升起万丈明亮的星光。
“原来你躲在这喝酒!”忽然有人慢步走进来,倚着他身后的长廊石柱,“喝得醉醺醺上战场,这可不好。”
“不是还有你这监军在么!”李昊举起手中酒杯,“怎样,来几杯?”
君垣植走到他对面坐下,摇摇头。
李昊也不管他,自顾自地继续喝着。
“说来,紫夜姑娘离开明雍也有一个多月了,你可有她的消息?她近来可好?”
李昊本无心问起紫夜,却意外看到君垣植怪异的眼神,心下疑惑不已,脸上笑容却不变:“怎么了?”
“……”君垣植在沉默一阵后轻笑着反问:“你的情报网也不差,你既想知道,何不自己去探听?”
李昊忽然凑上前来伸手捏着他的脸,奇道:“怪哉,刚刚我眼花了?你在失落?你在惆怅?紫夜迟早是你的,不过离开一会,要不要这么多愁善感啊你!还是你得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君垣植嘴角一阵抽搐,多愁善感?李昊居然用这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词形容自己?他撇开脸,无力地摇摇头:“你有这闲心注意这些,还不如多花些时间想想怎么把中脘城夺回来!”
李昊立时无比自信地拍拍胸腑:“这你放十二个心,收回中脘之事,不劳监军大人操心!”
“说得如此自信,可有万分把握?”
“自然!你只要不阻我调兵权,中脘有如探囊取物!我还等着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呢!”
“我自然是信你的!”说完瞧着李昊将他好一阵审视:“你好像对珑儿特别上心!”
李昊笑了笑,惊讶无比地:“我对所有漂亮姑娘都上心,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君垣植打量他许久,待李昊终于因为被他盯得不自然而退去笑容,才说道:“……一个月前,我得知了一件事。”
“什么?”
君垣植目光悠长,无视李昊的疑问,回忆起初见凌月珑的情形。
“第一次见到珑儿的时候,她还不到两岁,却在街边乞讨,那模样,我至今记忆犹新。父王怜惜她,于是将她带进王府,后来见她活泼灵气,于是认她做了干女儿。以前一直不明白江前辈这样一代武学宗师怎会十几年如一日屈居在一个小小王府,在一个月前,才终于知道全是因为珑儿。以前虽知珑儿是孤儿,却不知道她一生下来就遭遇灭门之祸,得江前辈相救才幸免于难。在珑儿一岁多时,和江前辈走散,被街边乞丐捡了去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乞丐,直到遇见了父王。江前辈感激父王对珑儿的照顾,于是在王府做起了幕僚。江前辈遵照珑儿生母的意愿,将她的身世隐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