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垣植没料到君祈皓会这么说,最初的惊异过后是异常的坚定,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不。”
“……”君垣植没料到君祈皓会这么说,最初的惊异过后是异常的坚定,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不。”
这,这,这,皇上竟要将皇位传给华徵王?不过皇上历来宠爱华徵王,又无子嗣,将皇祚传与华徵王,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如此天大喜事,华徵王居然如此坚决地拒绝了?
这对天家叔侄的对话仿若天雷般将跪着的众大臣劈得外焦里嫩。有心中稍有一丝清明的人却升起一丝疑惑,衣相千金不是好好地么,怎生说她夭折了?
更有人心中惶恐不安,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堵上,这对叔侄从来都是相处愉快,华徵王更是从未忤逆过皇上的意思,如今让他们听得这样的对话,不知是他们太幸运了还是太……倒霉了?
华徵王接下来的话更令他们疑惑不已,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什么皇家秘闻,匍匐在地的众大臣于是更加无限接近地面,恨不得就此钻进地中,将这对叔侄的对话隔绝于耳外。
“皇上看着珑儿长大,怎忍心将她推入火坑之中?”
“你休要再将那作为借口。我总会有治好你的办法!”
君祈皓说得自信,让君垣植心中不由得一跳。他是知道那晚皇叔去见了衣紫夜的,只是明月明日被屏退在外,不曾听到皇叔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如今她又往南召而去,难道……
“她去南召,难道是皇上您的授意?您……您将那地图给她了?”
“不错。”君祈皓并不想瞒着自己这个聪慧过人的侄儿,想他也不至于为了一介女子而忤逆自己!看着低垂着眼眸,神色如常的君垣植,他心中不胜欣慰。
稍刻,君垣植抬起眼眸,淡淡地问:“皇上,可知您让她去的是凶险万分有去无回之地?”
君祈皓微笑:“她会将东西带回来的。”
“矢罗那地方,我也是去过的,且不说以我和赤霄卫队之力尚且无法进去,里面毒瘴弥漫,机关重重,您让她一介女子如何应对?”
“你这是在责怪朕!”
“不,一切错在臣。臣这一身竟然要以一个女子的牺牲来换得,那臣宁可不要。”君垣植的语气很温和,却透着无限悲怆与苍凉。
君祈皓心中冷笑,牺牲?那本就是她们欠他的!再不愿多谈衣紫夜,他挥挥手:“就这样吧,朕乏了。回去准备出发事宜吧,等你凯旋回来,朕亲自主持你的大婚!”
“皇上,臣要娶,也只会娶紫夜一人。这天下之大,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只有一个紫夜,无人可替,无人可代!若说她在那有何三长两短,想必臣也是活不得多久的!”
君垣植说得低眉顺耳,众大臣却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向来对皇上言听计从的华徵王,竟会如此坚决地反抗皇上,似乎,忒不知好歹了些!
却又忍不住地十分好奇,紫夜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堂堂华徵王说出非她不娶的话?
而那晚见识过衣紫夜风姿的大臣在心中沉沉一叹,美人误国,红颜祸水啊!
君垣植的话,似晴天霹雳般响在耳侧,似乎也听到曾经的曾经,有人在他面前说着同样的话,那时,他没能力阻止他,最终换得那般下场……那么这次他是决计不允许旧景重现的了。沉着脸,他冷冷道:“只要你皇叔还在一日,你和她就绝无可能!今日朕的指婚,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来人,拟旨!”
“皇叔!”君垣植见君祈皓一脸阴郁,态度坚决,也管不得众大臣还在,“惟独这件事,皇叔,惟独这件事我绝不答应。”
说完,向君祈皓行了一礼,也不待他开口,便退了出去。
殿内的众大臣颤颤巍巍,更贴近了地面。
所幸,下一刻,端坐上方的皇帝只是暴喝一声,桌上的奏折落了一地:“滚,都给朕滚下去!”
众人如释重负急忙退了出去,在御书房外无声叹息着,纷纷散去了。脸上挂满了忧郁之色,这几日,他们上朝须得小心些,切莫要惹恼了皇帝。
管家杨迁看到君垣植的车辇远远地出现在街角时便走了出去侯在一旁,见他下来,弯着腰转述箑月郡主的话:“郡主在长青院候着王爷,说是有事相询。”
君垣植应了一声,径直迈进了府中。杨迁抬头,却见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天游可还在府中?”
“是。还住得与郡主毗邻的西厢。”
赐婚的圣旨不会就该到了……他想了想,又道:“我此刻有事,珑儿那边,你请大嫂过去陪陪她。”
“是。”杨迁领命,行礼退去。
君垣植看着他的背影,又望了望长青院的方向,叹了一叹。
沉寂的夜,轻柔的凉,淡薄的雾,温柔的风,一似那时的夜。那晚他许下的诺言,是否已微茫得如水清浅,似云飘渺?
而今他才看见他和她的距离,便是明月与千江,只可想照却不能相依。他可以不去想衣紫夜伊云人的身份,然而却不得不应对令他始料未及的皇叔的旨意。
万般世事皆有因由,皇叔心中芥蒂,是否就和她的身世有关?
前些日子看她苦寻身世无果,便派去了几个探子,约莫这几日该回来了吧?
他敛了敛心绪,不再想皇叔方才在御书房当着众大臣下的意旨。属于他和她的缘分,虽始于一句玩笑之言,却绝不会止于那道九五圣旨。
云天游正在房内吃着夜宵,在相府时,他只顾着听衣相说他爹爹的往事,没怎么进食,肚子饿得紧,分别前,凌月珑吩咐了厨房替他做了道他喜欢的白菜明虾汤面线,他在太华峰吃惯了烤肉,下山后吃不惯素菜,却对各种面食情有独钟,此刻碗里虽飘着几片白菜叶,他却吃得香。
不一会一碗面便被他吃得干净。他端起碗,正要将汤也喝个干净,门忽然开了。他从碗中抬头,看见君垣植走了进来,神情虽和平时无异,却让他觉得很冷。
他放下碗,站了起来。“你从宫里回来了?”
他直觉对宫中无好感,压抑沉郁,又有许许多多怪腔怪调的人走来走去,让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嗯。”君垣植在云天游对面坐下,看了一眼只剩小碗汤的碗,他抬头看着云天游,严肃而犹豫地:“天游,你虽我们下山也有三月有余,对你父母之事,可有了了解?”
云天游想起方才在衣相府中听到的关于爹爹的话,一阵伤心,点了点头。“我爹曾经跟我说过,叫我长大后一定要娶自己喜欢的人做妻子,对她好一辈子。可是他自己却娶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做妻子……怪不得,他不喜欢我,总是凶我!”
君垣植听到他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这话是从何听来的?”
“衣伯伯啊,他说,我爹爹和衣伯伯一同喜欢另一个女子,垣植,我和你同样一起喜欢月珑和紫夜,那我们会不会也像衣伯伯和我爹爹一样渐渐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