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他，同样愤怒的眼神，却是不同于衣紫夜的咄咄逼人，她的愤怒，是真实地发自内心，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却没有压迫感，同样地让他想去接近。
她和她，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可笑地想，既然衣紫夜已再无可能，那么他绝不会放过眼前这位天真率直的小姑娘。
李昊可笑地想，既然衣紫夜已再无可能，那么他绝不会放过眼前这位天真率直的小姑娘。
“你这人有病吧？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听眼前的女子这么一说，他才反应，原来方才看着她的时候，自己居然笑了。
“居然敢往本小姐身上撞，你活得不耐烦了……”
女子身旁的男子忽然伸手拉了拉她，小声道：“月珑，我刚才看到了，是你边倒退着走边和我说话，才撞上这位公子的。”
李昊命运般撞上的女子，不偏不倚，正是刚从相府中回来的凌月珑。
从上午发现君垣植不见了后，想起他回来时对云天游说的话，两人便直奔相府而去。不知为何，她就肯定，他的消失定是与紫夜有关。
而当他们到了相府见了衣伯母后，才知道，原来紫夜今早已经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凌月珑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责怪她的不辞而别吧，但那天她已经和他们辞行了，可若说心里毫不在意，也只有云天游这样的傻瓜会相信。
紫夜难道不知道，她想要寻找自己的身世，她和云天游都会很乐意帮忙？
莫不是，紫夜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和伊云有关？
从衣伯母的口中，她还得知，衣紫夜回来后，对于自己前一天的去向遭遇决口不提，拉着商卿卿在房里说了许久的话，又与父母一一作了别，今早也拒绝了衣伯母相送的要求，与商卿卿一人一骑离开了明雍城，往南召而去。
“她的身世到底如何，皇叔和衣伯伯一定知道。”
她拉着云天游正要回去找皇叔问个清楚，迎面遇上刚下朝回来的衣相。衣相见着云天游，盛情款款地将他们留下，云天游看了看凌月珑，却没想到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凌月珑本想在衣相口中打听衣紫夜的事，却听到了许多关于云天游的父亲云济霖的事迹。
衣紫夜的离开，以及酒的原因，使得原本寡言的衣相反常地拉着云天游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与云济霖的往事。
云济霖和衣昀亭自幼相识，两人的感情自不能用简单的言语描述。他们，一个洒脱不羁，不拘常理，一个心思缜密，沉稳谨慎，却同样地胸怀坦荡，少年壮志。
但终究两人有着如此相异甚远的性格，以至于其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显得那般理所当然。
他们曾怀着无限的豪情壮志相约定要在有生之年立下一番作为，流芳百世；他们曾满心激动地共游天下名山胜水，流连忘返；他们曾并肩立于天梭朝堂上，鞠躬尽瘁；他们也曾陷在皇储之争的漩涡身不由己，各自为主。
名利没有让他们疏远，权势也没能让他反目，衣昀亭无比珍视他和云济霖不是亲兄弟却更胜亲兄弟的这份感情。他却没想到，有一天，那么看重的兄弟，会作出那般无耻的事情来。
那日衣昀亭生辰，他满怀喜悦不远万里赶回到家乡，只为看他的未婚妻林倩如一眼，却不想，他千里迢迢，快马加鞭，不辞辛劳地赶回去，得到的却是她举家迁移的消息。
回到帝都，他自然苦闷忧虑，大肆找寻了她一番，只是都探听到她的半点踪迹。
他从此再无她的消息。
直至半年后，他在云济霖的处所偶遇慌乱躲闪的她。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便泪眼婆娑地跑上前，跪在他身前向他道歉哀求他的原谅，更多的，是拉着他的衣袖恳求他的成全。
他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无疑是喜悦的。然而她声泪俱下的恳求，却使得他心底溢满的喜悦便被愤怒与羞耻所取代。
她说她对不起他，她说要他不要恨云济霖，她说，请成全我们。
她说的我们里，却没有他！
双手握拳，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她的眼神，迷离而茫然，转瞬，震惊，怀疑，愤怒，悲哀接踪而来。
这世上，他最看重的两个人，居然串通着欺骗自己！
明明他才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她却恳求他成全她和他的兄弟，那么他呢，谁理解他，谁在乎他？
他满腹无处发泄的愤怒，却还是不忍对她说一句无情的话，她终究是他等待了十多载的妻，未婚的妻。
他缓缓转身，身后那肝肠寸断的哭泣声，落在他的心间，锥心泣血。
半月后，他留书成全两人的情谊，随着当时的太子君祁连离开帝都。此间十多天，他拒不见云济霖。他们的兄弟情义，终究还是生了嫌隙，渐行渐远。
而云济霖也在一个月后，辞了官职，携她离开了帝都，快意江湖去了。
此后七年，衣昀亭再没见过云济霖。
七年后，云济霖怀抱着紫夜来访。彼时衣昀亭已娶衣夫人两年有余，官至刑部尚书，他们的女儿衣以然刚离世不久。
云济霖在衣府逗留了七日，期间两人共叙前事，心结尽除，但终究回不到往日光景。
“其实，在我离开明雍一个月后，我便后悔了，后悔没向你爹爹坦言，在我下定决心成全他们时，我便不再怪他了。也许，若我能及时对他说出，他那七年，也不会浪迹江湖，也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痛苦？”
衣昀亭点点头，继续回忆。“七年后，我正悲痛与以然的逝世，他却带着夜儿忽然造访。那年，他在我家中小住，我们虽化解了当年心口的刺，但我却察觉到，他眉宇间的悲哀。因为我，他没能和她走到一起，而是另娶了你娘亲。天游，你的爹爹不爱你的娘亲，这便是他痛苦的根源。若是当初的我大度一点，倩如便不会死，而你爹爹也不会承受阴阳相隔的痛苦了。”
一旁的云天游听得唏嘘良久，生生地落下了两道泪。“原来，我爹爹不爱我娘，怪不得他总不和我提起娘亲。原来他喜爱的女子早不在世上，难怪他总对着夕阳叹息……”
凌月珑也被他们的往事感染，又怕云天游太过伤怀，郁结于心，于是回去的路上，变着法子想要逗他开心。
正当她回过头安慰着云天游时，却撞到了一个人。
凌月珑也被他们的往事感染，又怕云天游太过伤怀，郁结于心，于是回去的路上，变着法子想要逗他开心。
正当她回过头安慰着云天游时，却撞到了一个人。
倒也并不疼，只是，这轻轻的一碰，似乎打开了她心里某道口子，所有的怨气一瞬间上涌。她在心底恨恨地想，遇上如今的我，算你小子倒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