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富这次显得很镇定,临色不惧,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和之前的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肯定是在经历了一次惨败之后及时调整了作战方针。马富平静地对那女生说:“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是这样的,刚才我和我同学打赌输了,我必须要履行我的诺言。”说到这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好像是向那女生示意就是这两个混球把他逼到绝路上的,然后继续说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让我请你吃个饭?我是说和我同学一起。”
没想到那女生看见马富后一脸惊喜的表情,忙说,哎,你不是在那个晚会上吉他独奏的那个人吗,什么晚会来着,我给忘了。马富有点受宠若惊,忙说是啊是啊,你有印象啊,是社团联合会举办的文化节开幕式,我唱得是陶喆的寂寞的季节。那女生恍然大悟,说没错,是文化节的晚会,你吉他弹得很不错哟。那女生说刚才你说什么,请我吃饭?下次有空再约时间吧,我现在要和同学去图书馆借书,然后和马富交换了手机号码就走了,再之后就看见马富一脸春风得意地回来了。
汪洋对马富说:“怎么好像你们认识啊?”
马富说:“她说她是我的粉丝,经常在晚会上看我表演节目。”
汪洋一脸谄媚地对马富说:“马哥你好厉害,还有粉丝,名人啊!”说完又给我摆了个脸色:“周天你学着点!”
我真看不得汪洋那见风使舵的德性,要是扔在革命年代那会儿保准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还留着八字胡呢,一脸的汉奸相。我没理会这个汉奸直接问马富:“哪个系的?”
马富正翘着二郎腿,歪着脖子,装傻充楞地看着天花板,装作没听到我说话。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服了你还不行?哪个专业的?”
马富弯下脖子看了我一眼,说:“说出来别不相信,人家是本专业大一的学妹,你不服不行。”说完又直起脖子继续看天花板。
“不可能啊!材料系哪有这么高质量的?”汪洋表示怀疑,我也不太相信,不过马富再一次重申说他没有说谎,这才打破了我脑子里的材料系无美女的传统观念。
我问马富:“她同意做你女朋友了?”
马富说:“那还用说?不过人家女生很含蓄,口头上没说出来,但我已经看出来了她心里有那种想法。我改天约她一起吃个饭,顺便把你们也叫上吧,给你们这个光荣。”
我坚信马富根本就没向女生提女朋友这回事,这绝对是马富那厮瞎编出来忽悠我和汪洋的,吃饭这事还算靠谱,于是我满怀期待着马富的那顿免费的大餐。
夜色中我独自一人在学校里散步,我看着身旁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脸,觉得有点落寞,于是掏出手机给马富挂了电话。
“在哪呢?”
“超市买东西。”
“哪个超市?”
“齐心超市。”
“提几瓶酒回来,我在学校操场门口等你。”
我和马富在操场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马富提了一大袋东西过来,里面装着刚才买的卫生纸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我从里面拿出几瓶雪津还有两包兰花豆,下酒用的。
“要不要叫汪洋小罗他们都下来?”我问马富。
“不用了,这是属于我们中央的夜晚,轮不到他们那些地方的,再说酒也不够。”马富把酒都开了,递给我一瓶。
“你和她约好了吧?”
“约好了,明天晚上六点,四川酒家。”
“现在时局动荡,各路军阀肯定对她虎视眈眈,我深切地感到中央要早做部署,想尽一切办法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马富放下啤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是啊,时值中央成立之初,力量薄弱,正需要像她这样有思想觉悟的同志来壮大我们的队伍,她需要中央,中央也需要她,我希望她能够认清形势,积极向组织上靠拢。哎,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失落地回答:“她很久没有出现在中央控制的视线范围内了,已经彻底地和组织失去了联系。”
马富问道:“有没有联系各方友好人士打听她的下落?”
我说:“罢了!如今局势不明朗,眼下最为迫切的是争取你物色的那位同志加入组织。请问兄台将采取何种策略?”
马富说:“近而视之远,远而视之近,骄而卑之,卑而骄之,古人用兵之道也!”
吾曰:“何解?”
马富曰:“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也!兄台多智,岂不能明见乎?”
吾曰:“吾实知之,故戏言耳。兵法有庙算一说,兄台运筹帷幄,制敌之策想必早已成竹于胸。”
马富曰:“古人用兵,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依在下所见,明日敌将赴约必有一闺蜜随行以防不测,届时有劳仁兄与汪洋等一班兄弟伏于两侧,擂鼓呐喊以分其神,吾从正面下手,直取敌将,及至彼时,大事可成焉!”
吾抚掌大笑,曰:“兄台尽得兵法之神也,敌将合休矣!”
马富曰:“若果真立此不世之功,合宜举国同庆!来,干!”
第二天我和马富都没心思上课,只是期盼着快点上课,上课后又期盼着快点下课,然后期盼着吃饭,又期盼着上课。就在这样无尽的期盼中,终于把这关键的时刻给盼来了。接近六点钟时我们来到了校门外四川酒家预定的包厢,我和大罗、小罗还有汪洋坐在包厢里喝茶,马富在饭店门口迎接。
不久,马富领着两个女生一起走进包厢,我和汪洋他们马上站起来热烈地鼓掌。果然不出马富所料,她带了一个同学过来,我向马富使了个眼色。两个女生也许为我们的热情感到很吃惊,两人伫立原地对视着,脸上露出讶异兼带些许尴尬的笑,马富对她们说没事,他们这辈子没看过美女,今天看到你们简直吓翻了,不用理会他们,坐吧。说着从桌子下扶出凳子摆好。
“我来介绍一下今天的贵宾,这是冯君,我们大一的学妹。”马富指着上次搭讪的漂亮女生说。
冯君爽朗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坐她旁边她带来的同学,对大家说:“她叫甘泽薇,我的同班同学,你们可要多多照顾啊!”
大家连声说会的会的。
甘泽薇看着我们说:“你们都是06届的吧,都是师兄哦!以后多多照顾呀!”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一定一定,两位师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冯君看着使劲点头的我们,表情疑惑地说:“是吗?我刚进来的时候听过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哦对了,上课上网上自习,防火防盗防师兄。”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冯君会蹦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所措。这时马富跳出来解围:“哎呀,师妹你多虑了,我们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学习和思考,顶多也就是花在正当的业余爱好上面,对吧?”
汪洋他们忙不迭地说对,对,我们都是好人。
我推了推眼镜,大概打量了下甘泽薇,五官没有冯君精致,但因为个性安静所以看起来也比较顺眼,因为穿着黑色外套所以才没显得皮肤太黑,我想她家应该是靠近海的,经常跟随父亲出海打渔才被晒那么黑,于是我对甘泽薇说:“你家是在海南吧?”
甘泽薇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甘泽薇缓缓地说道:“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海。”
甘泽薇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内蒙的。”
我干笑了两声,说:“没想到内蒙人也能拥有如此水灵的眼睛,难得!难得!”
马富接下来给两个女生介绍我们:“这是周天,自封的现代版江南第一才子。”
我抱拳笑着说“过奖过奖”,马富接着说:“这是大罗,篮球高手。这是小罗,足球高手。这是汪洋,江湖无名人士。”
我摁住爆发地要跳将起来的汪洋,对马富说:“马哥,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汪洋都是一个诗人,而且是大诗人!”
“对,对,诗人!我差点都忘了,汪大诗人,您高人雅量,不要跟在下计较啊!”马富赔着笑说道。大罗小罗也随声附和地说是啊是啊,马富你今天遇到美女紧张了。
汪洋这才平静了些,喃喃地说:“没出名的诗人就不能叫诗人吗?真是的。”
冯君表示出很感兴趣,说:“诗人?我最崇拜诗人了。”
马富对汪洋说:“你不露一手还等什么呀?”
我说:“是啊,你就给大家来一首吧,助助兴!”
“好!鼓掌!”大罗小罗带头鼓掌,大家掌声开始热烈起来。汪洋慢慢收敛了得意的笑容,酝酿了下情绪,神情逐渐变得陶醉起来,陶醉一阵过后,说道:“我最近写了一首诗,这首诗是徐志摩写的。”
“到底是谁写的?”冯君疑惑地问。
“是徐志摩的也是汪洋的。”马富说道。
汪洋随后娓娓念来:“诗的名字叫《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 ,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