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阶梯教室上课,后面的座位比前一排高,方便坐后面的同学看到黑板。我们挑了最后面的位置坐,这样离老师远一点我们吃早餐也心安一点。马富从包里拿出早餐分发给大家,每人一杯豆浆两个三角饼。
汪洋有在吃饭前做祷告的习惯,只见他双手合十,嘴里还念念有词:“感谢菩萨赐给我早餐,求菩萨让我吃早餐时别噎着,求菩萨让我吃饱后别打嗝,求菩萨让我还能吃上下一顿早餐,阿弥陀佛。”
“大家安静点!”
给我们讲机械物理的老师年纪不大,估计也就比我们大几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我抬头看了看全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同学在座位上吃早餐,由于数量过于庞大,加上有些同学比较豪放,吃东西时巴叽着嘴,以至于吃早餐的声音明显盖过了物理老师的讲课声。物理老师一声怒吼之后,看着坐他前面的学生,眼神茫然,全班同学则在老师怒吼之后立马停止手上和嘴上的动作。片刻过后,物理老师继续讲述着他的方程,同学们继续着各自的早餐,仿佛刚才那一刻只是时间在一瞬间凝固,然后又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吃完早餐,我打算认真听课,上学期四门功课挂了两门的惨痛经历至今回荡在我脑子里。物理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想当年高考就是物理拖了后腿,几乎就没怎么得分,要不然也不至于来这里念大学,我这辈子算是被物理给害惨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学,就是学不好物理,物理真是我的克星。我看着书本上那些繁琐的图形,没一会,困意就开始袭击我的大脑。
就在我开始支持不住,要合上双眼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打呼的声音。我一看,汪洋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汪洋的脸贴在桌子上被挤变了形,如同屠宰场里的猪被杀时那种挣扎的模样。我和马富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把他叫醒。
把汪洋叫醒后,马富审问他说你昨晚干嘛去了,汪洋解释说刚才被物理老师催眠了,这些方程式太复杂了,想了半天神经都给打结了,说完趴下准备继续睡。我看马富也昏昏欲睡的样子,于是和马富商量着逃课的事。
我对马富说:“等下第二节课不要上了,我们去外面吹风吧!”
马富说:“万一老师点名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老师上课前已经点过一次,不会再点第二次了。”
马富说:“风有什么好吹的,那还不如回寝室弹吉他。”
我说:“你怎么天天就知道你的吉他,眼界要放宽点,目光长远点,每天都是寝室教室食堂三点一线,你不觉得烦吗?和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马富同意逃课,我们又动员大罗和小罗和我们一起,大罗说物理老师的课已经被记两次逃课了,再记一次就要挂科,就不去了吧。小罗说他也不愿出去了,说你们去吧,我帮你们善后。于是我和马富拉着汪洋就在第一节课后从教室到外面出去了。
大学里永远不缺乏美女,女生在高中时的青涩到了大学之后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符合大学男生审美情趣的打扮:高跟鞋用来衬托女生S形的袅娜韵致,黑色的蕾丝袜无时不刻不挑战着男生的视觉神经,大同小异的卷发则糅合了浓郁的西洋气息,还有偌大一个包,尽管大部分空间都是浪费。我和马富以及汪洋一路上不断对迎面走来的女生进行目测,通过女生妙曼的身姿和细致的五官来满足眼球的审美需要。
我说:“马富,你觉得在你右前方三十度角八米开外的那三个女生怎么样?”
等那三个身材姣好的女生对步伐排列整齐头部一致按顺时针方向旋转的我们三个熟视无睹地从我们旁边经过之后,马富说:“我喜欢穿黑色内衣的那个。”
我们一行三人走到了校门口,却被去哪里玩给难住了。
汪洋说:“去上网吧!”
“不去不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去哪?”
马富说:“要不去逛街?”
汪洋一听直摇头:“三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去打桌球。”
“桌球有什么好玩的,去踢足球吧!”
马富和汪洋更是反对:“踢什么球呢!我们不会玩。”
“我教你们啊,很简单的,我教你们过人。”我说完开始比划起过人的姿势来,两条腿划来划去就像在踩单车。
汪洋说:“不去不去,没劲!”
我说:“算了,去喝酒吧!”
汪洋说:“你有钱吗?”
我说:“马富有”
马富说:“我没有。”
我说:“你们慢慢想,想好去哪再告诉我。”
说完我把眼镜摘下,在衣角上擦拭干净,走到校门口的花带前坐下,马富和汪洋也跟着坐下。半个小时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们三个看从我们面前走过的搂搂抱抱的情侣,看来来往往的车辆,看一只流浪狗对着校门口停着的一辆丰田车拉尿,看马路边的两个摊贩吵架,看脚下的蚂蚁搬家。
“想好了吗?”
“还在想。”
……
亲密的情侣和过往的车辆络绎不绝,流浪狗拉完尿后轻轻松松跑开了,两个摊贩吵架程度加剧了,开始有群众围观,蚂蚁搬家的队伍还很长。
“想好了吗?”
“没有。”
……
亲密的情侣和过往的车辆仍然络绎不绝,丰田车主丝毫没有察觉车身上湿漉漉的痕迹把车开走了,两个摊贩之间的战争逐渐平息,群众也慢慢散去了,蚂蚁们还在搬家。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对马富和汪洋说:“十二点了,想好去哪了没有?”
“想好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那走吧!”
就这样经过一上午的思考,到了吃饭时间,最终我们三个往食堂吃饭去了。
食堂里人满为患,各个打菜的窗口都排起了长队,每个同学身高都不同,成排成排的座位上也基本坐满了人,有低头扒饭的,有嘴里嚼着饭抬头四处张望的,还有凑一起说着话的,咋眼一看黑压压一片。如果想象力够丰富的话可以忽略这些同学的身体,这样出现在视线里的都是漂浮在空中的一颗颗头颅,像极了四处乱撞的苍蝇。
我们排了很久的队终于打好了饭,然后坐了下来开始我们的午餐。吃饭过程中汪洋吃得最认真,从一开始就没有理会我们自己一个人开心地吃了起来。我好像并没有感觉到饿,也许是上午没有消耗什么脑力和体力,总之是没胃口,于是心不在焉地打量从我们眼前飘来飘去的美女。马富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眼睛的欲望满足了也要适当地满足一下胃的欲望。”
我说:“我吃不下。”
马富说:“想你的梦姑了吧?”
我说:“可能吧!”
马富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想她你就去追啊,周天你不是挺能跑的吗?跑那么快还怕追不上?”
我知道马富是在鼓励我,但不服气,顺口说道:“你别就一张嘴怂恿人,说可比做容易多了。”
马富也跟我较上了劲,说:“我知道你不敢,你就是没那胆量。”
我说:“我没胆量?对,我是没胆量,你有胆,你去追一个试试?”
马富说:“我这不是没目标嘛!”
我说:“借口,纯粹是借口。”
汪洋也一旁附和地说:“对,我听着也感觉是借口。”
马富被我们一说有点窘了,慌忙为自己辩解:“我又没有目标,有目标的话小狗不去追!”
我说:“没有你还那么理直气壮?没有你觉得很光荣是吧?”
汪洋说:“马哥虽然没目标,但有胆量,这完全是不搭界的,对吧?
我说:“有就表现给我们看看,光会说教有什么用。”
汪洋在我和马富对话时一个劲地推波助澜,他对马富说道:“马哥,周天都这么说了,你就表现一下,别让周天给看扁了。趁现在食堂人多,马哥你当场露一手,追一个给我们看看。”
马富这个时候应该是被我和汪洋激得脑门发热了,一甩手说:“追就追,谁怕谁!”
这时一个娇小的女生从我们面前走过,这个女生个不太高,打扮得也很朴素,扎着马尾辫胸口抱着一本书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只见马富“嗖”地一下就冲过去了。
马富跑到那女生前站住,伸开双手挡住了那女生的去路。那女生显然是被马富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吓了一跳,整个人吓得一跳,顿住,瞪大眼睛看着想说话又说不出而不断咽口水的马富,用惊恐的几乎变音的腔调说:“你想干嘛?”
马富显得很紧张,结巴了起来:“那个…同学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理想和人生吗?”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那女生抱紧胸口的书用一种诧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马富之后离开了,马富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和汪洋正为刚才那出喜剧乐呵着,马富刚坐下不久又从座位上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走了。我顺着马富走去的方向一看,不得了,马富正向一个绝色美女走去,和之前那个截然不同,身材凹凸有致,没有西方女性的坡度但在东方已经算是丰满了,穿着虽然简单却难以掩盖出众的气质,五官长得很精致,头发微卷,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似乎刚睡醒显得很慵懒的样子,愈发显得迷人。我和汪洋都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马富是向她走去,但马富的的确确是向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