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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告别了北平(7)

以上共计1415箱,箱件编字办法,是以所装文物类别择一字,编为箱件的字号,例如“甘珠尔经”,编号为“甘”字,“方志”编为“志”字。

三、文献馆

文献馆的箱件,不编分类字号,只在箱外刷上一个“文”字,表示这是文献馆的箱件,然后自第一号起,顺序编下去,编到3064号,当中空了些号,又从3142编起,编到3868号。分类箱数如下:

内阁大库档1516箱

刑部档86箱

宫中档461箱

内府档32箱

清史馆档77箱

军机档365箱

实录圣训507箱

起居注66箱

玉牒94箱

剧本5箱

戏衣200箱

乐器160箱

地图铜版26箱

舆图17箱

图像62箱

仪仗16箱

册宝35箱

武器5箱

盔甲32箱

陈列品9箱

印玺空盒2箱

以上共计3373箱。

四、秘书处

和钟表及养性殿颐和轩等地文物540箱

长长春宫太极殿等地文物59箱

庚康寿宫寿安宫等地文物208箱

内钟表及盆景等393箱

北北五所等地文物349箱

园慈宁宫花园等地文物93箱

太太庙文物28箱

缎缎库荟库等地文物74箱

遂遂初堂三友轩等地文物34箱

皮皮衣(处分是未售出的)41箱

宁宁寿宫文物(大部分为瓷器)1281箱

皇皇极殿阅是楼等地文物763箱

墨墨6箱

漱漱芳斋等地文物41箱

重重华宫等地文物44箱

养养心殿等地文物283箱

牒玉牒档案及坤清宫等地文物284箱

崇崇敬殿等地文物23箱

翊翊坤宫储秀宫等地文物162箱

丝衣料织锦及咸福宫等地文物369箱

寿永寿宫等地文物180箱

如如意馆等地文物153箱

木家具及延晖阁等地文物41箱

雨雨花阁等地文物70箱

性养性殿乐寿堂等地文物30箱

勤符望阁延趣阁等地文物8箱

慈慈宁宫等地文物87箱

端弘德殿懋勤阁等地文物44箱

武枪炮等武器64箱

永珠宝20箱

以上共计5672箱。他们开始装箱,比三馆为晚,所装箱数,却比哪一个馆都多,其原因是他们的装箱,没有选件的工作,而且每箱所装,数量颇少,箱数自然是增多了。

故宫博物院之外,古物陈列所、颐和园及国子监都有箱件,一同附运,总计自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2月6日起,到同年5月15日,计时三个多月,运出的箱件是:

甲、故宫博物院

古物馆2631箱

图书馆1415箱

文献馆3773箱

秘书处5672箱

共计13491箱

乙、其他各机关附运文物

古物陈列所5415箱

颐和园640箱

国子监(石鼓)11箱

共计6066箱

19557箱,这是一个让人斐然的数字,然而这数字背后是无法用数字表示的悲痛,这是人类史上难得少有的文化迁徙,这是用简单的数字深刻地刻画了耗时多年的战争的残酷,也同时昭示着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历史不能忘记。

前后五次,总计19557箱文物被运往上海,显示着中国人在战争面前,珍惜传统文化的坚定意识。

五批文物被运到上海,那天主堂街的库房立刻显得捉襟见肘。虽然七层高的楼,可没经得住箱箱篓篓的码放。第五批文物属于文献馆的部分,就另租了英租界四川路的一个库房,只有简单的第二层,但解了天主堂街的急。

故宫博物院在法租界阿尔培路、阿尔培坊租了几栋小房,作为故宫的一个前期分支机构。北平战事难免,故宫必将随着文物迁到上海,到时候这几栋简单的房子,便有了用武之处。随着第二批文物的迁出,一部分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被派到了这里。虽然没有领导机构,各个组织也尚不健全,可故宫人严格律己,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这几栋房子简陋狭窄,连上下班的铃声都没有,故宫人对工作的热忱,是值得佩服的,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仍为故宫做着最不计后果的牺牲。

新地方有难以想象的困难,当时的北平人炒菜用麻油,而上海人用豆油,这已经很要人命了,忙了一天晚上还难以入睡。上海的空气湿度大,北平过去的人总觉得全身湿漉漉的不自在,躺下去就起来,擦一擦再去躺着,反反复复地就睡不下了。第二天又要上班,沿街很多炸臭豆腐的摊铺,迎面驱人,让你昏沉不已,这头脑整个上午都缓不过来。当然时间久了这些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大家就适应了,睡起觉来雷打不动,揪耳不醒,偶有心情三三两两的,凭着几碟花生米,几串臭豆腐,滋润进去四五两的高粱酒,谈天说地评古论今,日子却也有声有色了。

文物被运到了上海,上海也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方,天主堂街的库房孤房耸立,难于隐蔽,只得学了诸葛亮当年的空城计,荷枪实弹的士兵把个库房围个风挤不进,声撞不通。算是自喊一声此地无银,好把那些心怀鬼胎的娘儿们汉子拒出三里之外。另一方面在一楼五楼各安装了一个警报铃,两个铃都是直通到法捕房,一楼的设在办公室里,五楼的是因为情况特别,那一层装的全是些重要得不得了的东西,所以也去装了一个警报铃。五楼的装法极其不同,警报铃在门上,每次开门要先到隔壁的小屋里把警铃关掉,否则会导演一出烽火戏诸侯的把戏来。当时挂着五楼钥匙的是故宫的李益华先生,这故事就发生在很平常的一天。李先生和几个同事坐了电梯到五楼来,有人调侃说笑,其中一个说:“昨个那出戏,关二爷捋须擎脚。”说着自己向一撇抹了褂子,抬出42号的脚来,猛勾着脚尖,身体前倾嘴里念叨着“锵锵锵”迈出去一步。另一个更让人受不了,干脆自己跑到前头跟大伙做个对脸,双手摇起褂摆,就要跪下了,嘴里也唱着戏文。李先生同他们说说笑笑就忘了关掉警铃的事,开了锁推了门,事坏了!大家立在那儿,都没了声,连个闷臭的屁也嗅不见,楼下的办公室里人头攒动,杂乱无序,法捕房的人像水漫金山一样地涌进来,枪筒子直接顶到李益华的脑门子上,这是一场着实不小的虚惊,有人被吓得要生出凤凰蛋来了。随后就有通知下来,都是些生分人的话,言辞凿凿,无非是再有此事绝不姑息的内容,可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吗?鬼都要被吓死了,天才知道。

英租界四川路的库房,问题不比这边,可仍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英租界内故宫的警卫不得擅自行事,是个有法不能依的情况,只得摆着样子,三个守卫轮流换岗。那时候的人也很聪明,劝学里有句话说“君子假于物”,那些稽查的人就弄了个类似钟表的物件,挂在站岗的位置上,用以免去他们“不厌其烦”的走动。这物件不显示时间,只是每过30分钟就停下来等人给它上弦。若不上就在上面显示出红字,下次稽查来了,知道有人怠慢了自己的工作,劈头盖脸的一通就免不去了。所以这是一个文明守卫的方式,那守卫三个都自觉地勤快起来。

上海市政府也出了绵薄之力,做个省去以后口舌上麻烦的举动,派几个像模像样的便衣警卫住在故宫库房的警卫室里。

随着文物迁过来的还有故宫文物工作的规定,简单地总结起来有这几方面:

一、所有的库房大门,必须配备两把大锁,一把钥匙在故宫的专责负责人那里,另一把交由中央银行代为保管,要启库就事先同中央银行约定,两把钥匙金銮合并方能行事。

二、入库工作需两人以上,有必要会同中央银行的人一同进出。

三、入库工作虽然不必衔珠挽袖可绝不可以一个人长时间逗留某处。

故宫文物分批次转迁运大上海,行程1067公里,是个了不起的举动,一切也都算顺利。

可是日中仄,月满亏。当所有的事情都好的时候,北平却传来消息说易院长辞去了公职,这当然是把所有人都当“二”给开了一个根号,现在大家的脑子里都是些并无规矩可循的乱数,在数学里叫作无穷小数,在脑子里应该叫作没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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