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结局3
他往日的确爬地太高了,也该尝尝栽倒在地的落拓感觉。
原来,粗茶淡饭,比那天下野心舒服多了。
面纱下,烟色衣袂的女子嘴角一抿,不由也勾起一丝惶惑的笑容来。
孤北臣似有感触,声音轻飘飘传来,“婆婆,一饭之恩,必不相忘。”
女人只是呆呆坐着,并没有回复。
就这么背对着门,长久地坐着,却不敢出门相见。
好像时间都在此刻停滞下来。
可是,忽然,门外细微的声音消失了。
他走了么?雪丫正想着,忽然看到主子从地上猛地站起来,浑身都在颤抖。下一刻,她猛地打开门,果然,门外空空如也,他已经走了。
孤北臣坐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盏红色灯笼。
灯笼已经熄灭,只余一缕瘦细青烟,在夜色里缓缓飘荡。
风起了,夜色未央。
烟衣女人呆呆地站着,脊背微微僵硬。面纱在风中轻柔飘荡,曼妙的身影在月光下那么姣好,美好的就像是一场幻梦。
最后她叹了口气,便重新关上门。
雪丫这时候便道:“主子,既然把小公子还给他了,我们便回北平吧。王爷还等着给您疗伤呢。他已经请了凤举坐下大弟子岑野寂北上。一定能治好主子的蛊毒。凤举当年为了他女儿能做孤北臣的王后而给你下蛊,迫你离开他,如今他一定想不到,孤北臣要娶南诏公主,即使那女人也做不了王后。其实,如果不是您拦着我,我会亲自杀了那个女人的,那丫太可恶了。”
雪丫提到宜兰的名字,脚用力一跺,很生气的样子。
“我这残破的身子,不过是托三哥的福罢了。难得他总是想着我。”烟衣女人叹息了一声,捂住胸口,胸口一阵疼痛。她眉头蹙成一团,声音有几分虚弱,几分痛苦,道:“雪丫,在齐王府的地盘上,万事不要鲁莽。我把孩子送去,不过是想他放了四哥。只要他遵守承诺,我便无所谓了。”
两人说着,便消失在青楼里。
当这一主一仆消失在月色里,一个白色的人影逐渐在她们刚才站的地方浮现。正是孤北臣。
碧桃花树下的男人,容颜拢在月光里,婉约而迷蒙。视线盯着远去的女子,久久不去。
她盖着面纱,看不清样子。她和雪丫口中谈论的蛊毒,女人,王后又都是谁?为何都跟他有关?他抿着唇,心内似乎猜到了什么,可是仍旧不敢相信。
红门旁边一棵碧桃树开了花,纷纷扬扬的花瓣飘然落下,沾了他一身玫红。
夜风微凉,冷月如霜,青楼里欢声笑语,丝竹管弦灯笼如昼,人世间是如此那般热闹,而此处,却显得那么孤寂清冷。
夜色里,孤北臣身后又浮现几个身着黑衣腰别金牌的锦衣卫,赤炎对孤北臣恭谨道:“已经查清,那女人是萧家后人,名叫雪丫,至于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来历不明,但是应该是燕王部的人。最近听说燕王府新添了个宠姬,莫不是那女人?刚才赤炎已经派探子跟踪去查。”
孤北臣视线盯在那女人消失的地方,目光幽幽,手不禁握紧,他的手心里正握着半块没有吃完的烧饼。忽然之间,饼的余温直达他孤寂的心,不知怎的,心如同注入了一泉春水,圈圈的涟漪就这么,荡漾开来。
连血液,都暖和了。
好像,认识她,熟悉了一辈子。
他从怀里拿出一方干净的白帕子,把那没吃完的烧饼包好,重新放进怀里。
“那便回去吧。”他淡淡地说道。
白冰冰坐在塌前,手指紧紧攥着,满室的红烛,像是燃烧的流火,绚丽地跳跃着。宁王没有死,只要不死,就有获救的机会,燕王不是派人游说孤北臣放人么?如果孤北臣真遵守承诺放了他们,她会劝说李孝珏,以后走马江湖,离这天下权力远远的,去过自由自在的平常日子。
这里是京都皇城,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当年的坤宁宫,皇后所在的宫殿。
处处雕梁画柱,却透露着朝代更替的腐败气息。
这里没有李姓皇帝了。皇帝已和那些顾命大臣被孤北臣逼迫,远遁西戎,从此万里河山都将姓孤。
有嬷嬷进来给她洗漱,打扮。一个嬷嬷抽出一条黄色的束额系在她头顶。
她一把扯下来,“我为什么要戴这个?”
嬷嬷脸色冷淡,“你可以不戴,不过你就要跟你夫君一起斩立决。王妃自己选择,您是要生,还是要死?”
“你说什么?”她难以相信似的,孤北臣竟然不顾燕王使者的话,要杀宁王,她的夫君。
“不!”她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我要见齐王,让我见他!既然他收下了那个孩子,就该遵守约定,放了宁王。”
“这就带你去见王爷。你若伺候的王爷舒心了。自然少不了荣华富贵。”
白冰冰又是愕然,孤北臣分明发现她不是白紫苏,也对她没什么兴趣,为什么忽然让自己去伺候他?可是容不得她多想,便被人带去京郊围场。
此刻的孤北臣一直在京城围场里。他要借金秋围猎好好犒劳三军。
几天的狩猎,他都在宜妃的身旁。
他锦帽貂裘,金弓在手,英姿勃发,不住对宜兰嗤之以鼻。宜兰便拿打下的猎物在他眼前晃,回给他十二分欢快的微笑道:“你凭什么管我?你管得着我么?”
然后撒开马蹄狂奔而逃。而他低喝一声小妖精,便策马追上。
跑得大汗淋淋。
然后将她抓到自己的马上。
“这样很好玩?”他狠狠地盯视着宜兰清亮狡黠的眼睛。
宜兰又似撒娇又似埋怨,道:“王爷你要娶别的女人做王妃了,还管我作甚!不如让我跟我爹爹回哀牢山吧。”
听到她扫兴致的话,孤北臣神色慢慢变冷。他视线瞥向别处,并不看她。“好吧,让你爹爹把你领回去吧。”
宜兰只是赌气说笑,听到他真的舍得让她走,这下就有些慌了。
“三郎你没有良心。当年为什么我会被人捅一刀?为什么怀不上孩子?不都是因为你和那个女人?我爹爹为你的霸业,为了治疗你被七殇经损坏的经脉奉献那么多,最后我连个名分都没有,我,我委屈。”宜兰说着便哭起来,艳光四射的脸上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孤北臣如今身在高位,对她不断地提醒他被她父亲凤举先生辅佐的事情感到厌烦。
不过,他还是抑制住心底的厌烦,伸手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他并非无情,也知恩图报。宜兰从小便跟着他,他对她狠不下心。
可是,宜兰似乎不领情,非但见好不收,还犹自抽噎。
孤北臣眼睛闪过一丝无奈和不耐烦,“为了江东的基业,我不得不娶南诏公主。你以为我想娶?”
原来他不想娶那个破公主啊。宜兰神色这才好转:“爹爹也说了,以后等天下安定,三郎你登基称帝,便无需顾及南诏了。到那时也是我熬到头的时候。”
孤北臣视线忽然变得冷冽起来,“呵,我倒不知道,原来你一直存着母仪天下的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