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八个月的时光让自己初恋,之后炮桐花了四个月的时光让我失恋。炮桐刚刚离开的时候我万念俱焚,心如死灰。又不服气,又不甘心。如果我接受了炮桐的理论,我或许可以处理的好一点。可惜她说的话我从不相信。炮桐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
几个月前我们在龙少爷搓麻将。谢军不知所踪,炮桐迎头赶上,坐我下家。我大喜过望,绞尽脑汁的喂,炮桐碰的不亦乐乎。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输的比以前更快。罗平炮桐双听,我口袋已空空如也的万急之际,谢军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扑在麻将桌上,白豆腐块儿滚了一地。我大呼:“操,老子的大三元,你个不识相的,被人砍也不挑时候。”
罗平把谢军扶下来,发现表像夸张,本质上伤的不重。左手臂外侧皮肉全部蹭破,进了不少灰,需要及时清洗,上药。但不像是被砍的。炮桐说:“军子,谁和你那么大仇,这是拿你当抹布了啊?”
罗平也问:“被什么车撞了?是不是故意的?对方现在人在哪儿?”
谢军喘着粗气摆手说:“没事儿,是个小助力车,一小娘们儿骑的,**人骑的太他妈快,刚才直接被掀马路上去了,这会儿比我还惨。我是怕要承担责任,跑回来的。”
“你么得样子了吧,撞了姑娘你就跑。你不是好个浪漫么,你就躺原地不动,等救护车把你俩抬到一个病房里,你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找张病床一觉定终生,多他妈写意。”
“你歇会儿吧。那姑娘翻出去的时候我他妈盯着看的。脸先着地。不说伤成什么样,脸肯定是不能要了。”
“太孙子,太孙子了你。到底什么情况,你别开玩笑,那姑娘如果伤的严重,我们就必须要去看看。花钱也要去,没面子也要去。是不是爷们儿,是不是爷们儿你。”
“你们别着急,我心里有数,摔不到哪儿去。是这样,我蹬着我妈的凤凰往这儿蹿,一路上小风吹着小曲儿哼着,我就看见前面有一姑娘。大辫子,到腰。一身红花一样的衣裳,踩着一辆小永久,像一首诗一样在我面前。”
“****谢军你这是蓄意谋害啊。你自己撞上去的?”
“你放屁。不是这个姑娘。撞我的那个骑的是电动。你们少废话,听我说完。我看见前面有一姑娘。大辫子,到屁股。一身海棠花儿一样的衣裳,踩着一辆小永久,像一首诗一样在我面前。我赶紧就往上蹬啊。我连怎么搭讪都想好了。我跟她说,姑娘,你的脚踏车很老了,但你如此年轻。我的脚踏车也很老了,但我也如此年轻。你看,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都不弃陈旧,更不怕老去。因为有一天,当我们的手脚也变得那么老的时候,我们的心,依旧如此年轻。”
“军子你快说你是怎么被撞死的,我现在特别想听这段。”
“****马上就来了。我布局好一切,正要挺枪走上,突然从我右边的巷子里出来一辆渣土车,那轮子比我个儿还高。我就左满舵打死,一下子蹿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吐气呢,后面那娘们儿就骑着电动车把我撞飞了。我落地的时候赶紧回头,那丫头还在天上转呢,转体三百六十度,直接摔上快车道,脸先着地。亏好那会儿是红灯,我又让那渣土车减速了,不然她立毙当场啊。不过现在就我们那速度出不了大事儿,断个胳膊都算她倒霉。我看围观群众又上来了,肯定有人送她去医院,我就赶紧跑回来了。可惜我的小凤凰,那车子比我年纪都大。”
燕子满眼关切,握着谢军的手说:“没事儿阿宝贝儿,咱不哭。”
罗平说:“让你色迷心窍吧。长长记性。”
我说:“就是。你要是不追那个诗姑娘,哪会有现在这人间惨剧。”
炮桐切了一声,幽幽的说:”他要是不追那个诗姑娘,没准现在已经被渣土车轧死了。“
炮桐一直认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懊悔。她觉得今天谢军命里该被撞一次,那就会被撞一次。 如果刻意避免,可能后果更严重。比如如果他故意不去看那个女孩儿,说不定会因为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渣土车碾死。如果他刻意不出门,说不定会遇上911被飞机撞死。顺其自然听从命运的安排,是人们最明智的选择。所以无论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烦恼甚至苦难,她都欣然接受,她觉得一定还有比这更坏的情况,自己还算幸运。她觉得一切对苦难的愤恨都是逆天而行,她更希望知足常乐。
我刚开始特别不能理解炮桐的古怪信仰。我问她:“你的命运里都写了哪些东西?”
“什么东西都写在上面了呀。”
“就是我要做的每一件事,遇见的每一个人,得到的每一个机会,都是写好的?”
“当然都是写好的了。”
“可是我看见你,觉得你漂亮。所以我就走近你,和你说话,牵你的手,摸你的头发,吻你的嘴唇,我以后还会脱你的衣服,摸你的胸部,进入你的身体。张三也看见你,也觉得你漂亮。但是他胆子小,没出息,不敢走近你,不敢和你说话,不敢牵你的手,不敢摸你的头发,不敢碰你的嘴唇,所以他永远不能脱你的衣服,摸你的胸部,进入你的身体。你看,上天给了我和张三同样的姑娘,同样的机会,同样的命运。但是我把握住了,所以我们有了不一样的结果。事在人为,要听天命,更要尽人事。你不要那么消极。”
“不是我消极,我一点都不消极,我乐观的要命。是你想的太简单了。我问你,你以为是谁让你敢走近我,敢和我说话,敢牵我的手,敢摸我的头发,敢吻我的嘴唇,还敢脱我衣服摸我胸部进我身体的?”
“是我自己啊。”??
“那又是谁让你余述和别人不一样,让你色胆包天想干就干的呢?”
炮桐瞪大了眼睛,瞳孔里的我正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不仅你会遇见什么人,是写好的。你的性格,你的脾气,你遇见什么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是写好的。我现在坐在你怀里,你的手正摸在我的大腿上。这就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