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天下晚自习后,赵子昂因为今天和钟紫瑶打了三次招呼,就高高兴兴地往家走。可是,当他走近家门口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妈妈站在路边等着自己。不禁十分疑惑。进家后,看到爸爸在清帐,妈妈在洗碗,就高兴地喊:“我回来了!”却不料没人理他,一腔欢喜摔在了地下。他也立刻感受到一种异常的气氛,就默默地放了书包。“饭在锅里,菜在橱柜里,你自己热着吃吧。”赵母淡淡地说,头都没抬。他“哦”了一声就去盛饭了,心里纳闷的很,因为在平时,妈妈都会将饭菜给他准备好。
赵子昂吃着不冷不热的饭菜,正想着爸妈今天是怎么了时。赵母先开口道:“子昂,你晓不晓得今天我去你们学校了?”
“不知道,你怎么去那了啊?”
“是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要我去的,主要谈了一下你的情况。”
“什么情况?我在学校里没出什么事啊!”赵子昂听到这就警觉起来,含着筷子无辜地看着妈妈。赵母这时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道:“什么情况?你以为你和你爸爸的那点把戏我不知道啊?真是不得了你,前几年还老老实实的,怎么现在敢和老师对着干了?你知道老师怎么说你吗?说你现在很叛逆,学习态度极不端正。就怪我们家长没教育好。幸亏当时我说了点好话,不然真是要丢死人。”
赵母说完,等着儿子低头认错,不料儿子生的气比她的还大。只见赵子昂把筷子往桌子上一甩,愤然道:“不就是因为我没去补课他少赚点钱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把问题说得那么严重么?我的学习态度早就歪了,一直没有端正过,和补不补课没有半点关系!”
“你这么说真是没良心,那么多学生都去补了。他偏偏少你——不,我那两个钱嘛?他这样做还是为你好,想把你学习态度端正过来,把成绩提上去。”
“那他也不需要小题大做把你叫到学校去吧?你知不知道老师喊家长去学校是很丢脸的事 !”说到这,他想起曾经在韩寒书上看到过关于说“动不动要学生喊家长来的老师是无能的老师”这样的话。而自己的情况更糟——班主任把他过滤了,直接叫了家长来。他想到这,更觉得十分窝囊。
“你还知道是丢脸的事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老师对着干。”
“就对着干怎么?韩寒就说喊家长去学校的老师不是好老师。我凭什么要听这样老师的话?”
赵母初听到“韩寒”这俩字,以为是儿子新交的朋友,就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原来是交了坏朋友。他说的都是什么狗屁啊!要不是老师喊我去学校,我还真不清楚你的那些情况。”
子昂见偶像被辱,顶撞道:“你懂个屁啊,不知道韩寒就别乱说,他可是有名的作家,他的话——”
“——这么晚了还吵什么,明天不准备上学了?’赵父终于忍不住责怪道。
赵子昂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径直上楼去了,那半碗饭就跟赵母的心一样凉在了那里。他窝在被子里时,还依稀能听见父母争吵的声音。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受委屈的人,想道:“我不就是不愿意补课么,至于说得那么严重么?再说每个人的学习态度都不端正。就算在好好学习的人中,有的人是为了讨父母开心,有的是为了让别人羡慕,更多的人是为了以后能考个好大学,能够找到好工作。总之,我们都不是纯粹为了学习而学习。而在我们第一天背着书包笑嘻嘻乐呵呵地去上学时,不都是对学习满怀热情吗?但在后来我们为什么厌倦学习了呢?原因只归咎在我们身上恐怕说不过去吧?所以我觉得,没有学习态度端不端正这回事,只有听不听家长老师话的说法!他们总是喜欢打着‘端正学习态度’的幌子来要求我们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学习’。”赵子昂这样想着,为自己的一番高见而高兴。可同时,他又感到一种忧伤,因为他不明白老师家长为什么要那样。可见这真如上文所说:明白也是种忧伤的困惑。于是,赵子昂就不再想这了。转而想着钟紫瑶,甜蜜地进入梦乡。
赵家父母每次吵架都是以赵父的投降而告终的。因为他是和赵子昂一样的爱情至上,怎么会愿意让自己朝夕相伴的爱人受伤呢?并且他也觉得儿子那会的表现实在太过分,这段时间太不像话了。他就想这应该是儿子的叛逆期到了,就安慰老婆说儿子过段时间就会明白的。
“什么叛逆不叛逆的,我看就是你天天在他面前说什么‘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这样的话造成的。”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光要认错,以后我教育他的时候你莫在旁边插嘴。”
“没得——问题!”
“还有啊,过两天他们班主任可能会来找你,你可要把他当贵宾看待啊!”
赵母上楼睡觉时,看到儿子的被子又被弹歪了,就轻轻地给他捂紧。看着儿子熟睡的脸上挂着一丝傻笑,她笑了笑,又叹了叹气。
没想到过了两天班主任真的登门拜访了,他把那天和赵母说的那些话稍加修改后说给赵父听,他竟立即“顿悟”了。不禁让赵父感慨道:同样的道理,老婆说来自己毫无触动,而经别人一指点就豁然开朗了 。
这让他觉得这位老师谈吐不凡,钦佩不已,要留他在家吃饭。但被他谢绝,然后准备告辞了。赵父只得说:“陈老师慢走,有时间再来玩。”事实上,赵父是真想留班主任吃饭,可班主任见他只说了一遍,以为是客套,只得推辞。
这事被赵母知道后,又骂赵父“不知世故”。
后来的几天,赵子昂晚上回家后都不和父母说什么话,默默地吃着饭。当然,赵母也没把班主任家访的事告诉赵子昂,只说要他好好考虑,这个星期放假还是去补课。但他都不予理睬。赵母想到儿子最听他爸的话,就要赵父去劝。赵子昂本来还满心欢喜地认为爸爸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却不想他早已“叛变”了,说出的话和妈妈说的话竟如出一辙。让他不禁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继而这种失望转变为愤怒,扔下一句:“不补不补,我就是不补课,死也不补!”然后跑上楼去了。留下身后一脸错愕的赵母,因为她实在没想到儿子竟然会以“死”相抗,与其说她是失望,不如说是伤心。倒是赵父很淡定,安慰道:“我不是说嘛,儿子现在正在叛逆期,你逼得越紧他就对抗得越狠。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过段时间他自会明白的。”
“可是他早不叛逆晚不叛逆,偏偏在上初三时,能不让我操心吗?”
“龙到了有水,水到了有沟,你别想太多了,娃子也不是没分寸。”
“唉……”
赵子昂在这天晚上失眠了。他想了很多,十分伤心,觉得父母都不理解自己了。以前他还因爸爸理解自己而沾沾自喜。他就感受到一种孤独感,就仿佛心掉进了个无底深渊,越来越沉重。他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感觉,就想着钟紫瑶,觉得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他想把那些苦恼告诉她,可是又不想要自己内心的脆弱被她知道,怕会影响她的情绪。于是,他就不打算告诉她,只在想象中勾勒出她怎么怎么理解自己,好让落寞的心有个寄托。
钟紫瑶在一次和李梦蝶聊天时,被她告知赵子昂的那些情况(因为李的父亲是教师,在办公室听到赵子昂班主任说他怎么怎么不爱学习,态度极不端正,然后回家和李梦蝶说话时提起他的情况,并把他当反面教材来教育李梦蝶。让她觉得,在他们口中,赵子昂俨然成了“问题学生”。于是就告诉了钟紫瑶)。
她知道他的那些情况后,十分不满。虽然她早就知道他有点愤世嫉俗,不补课也就算了,但怎么能不好好学习,和老师对着干呢?她甚至还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他不思进取呢?于是,她在这个星期六上午补完课后,就在QQ上给赵子昂留了几条消息:“喂!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啊?”“听说你现在不补课又不好好学习。”“不管怎么样,你给我好好搞!”她其实还想加一句:“不然我就不理你啦!”但觉得这样就显得暧昧了,还会让他觉得自己很自恋,仿佛别人为了非要好好学习不可似的。虽然,她很想扭转他的态度,但为了不让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也就点到为止了。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都会有界限的吧!
赵子昂登上QQ后,被她的那几条消息吓懵了,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事会被她知道,更没想到她会那样“教训”自己。不过他也够犯贱的,面对那些字,想到她发出时的语气,竟感到一种幸福,因为他想到一句话:“责之深,爱之切嘛!”遗憾的是,他面对父母的责备时却没想那句话。也幸亏钟紫瑶没有把那句话加上去,不然指不定他更会得瑟成什么样子呢!
赵子昂为了让她心安,考虑一下,决定自己还是补个英语。除了那个主要原因外,还有其他一些原因,一个是他们各自的英语老师补课的地点相邻,那样他就多了几次见她的机会。还有一个是他的英语本来就不好,在他所有学科中除了物理就算最差的了。
然后,他就给钟紫瑶发了条留线消息,说自己会去补课,还解释了一大堆事实没她想的那么严重之类的话。
当赵子昂向父母表达了他要去补英语的想法后,赵母惊喜万分,庆喜儿子这么快就迷途知返。虽然他只想补英语,但至少能和老师缓和一下关系。并且她欣喜地以为,儿子的叛逆期已经过了。
而事实上,赵子昂的叛逆时代,从那时才真正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