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萧琮,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萧琮一撩袍子跪下,叩头,脸色平静,只是暗自咬着牙齿,以前都是别人给自己下跪,从今而后,自己要给别人下跪,习惯就好。
“臣妾萧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桃花公主盈盈跪下,这个普通的动作,做起来都是如此的优雅。
宇文治亲自走下龙椅,扶起萧琮,亲切道:“萧兄一路辛苦了。”
“皇上折杀微臣!”萧琮道。
“萧琮听封!”宇文治笑道。
萧琮和桃花公主萧愍赶紧又跪下听封,宇文治背着手,“西梁王萧琮,深明大义,使百姓免于战火涂炭,实乃纵世奇功。朕今与萧琮结为异性兄弟,共享这千秋的盛世。”上述一番话掷地有声,后又缓和语气,微笑道:“朕看,就把西字去掉,衣食住行、出行仪仗参照四个王爷。”
梁王萧琮谢恩,宇文治携着萧琮手,“你这一阵子就住在宫里吧,朕一向仰慕兄之风采。”萧琮赶紧谦虚不敢当,宇文治又温言道:“宫里的姐姐妹妹也多,桃花公主也在宫里小住,熟悉熟悉环境。”
桃花公主萧愍福一福,“公主二字再也不敢当,臣妾愿意服侍各位娘娘。”
宇文治笑笑,“朕唐突,敢问妹妹小字?”
桃花公主萧愍红了脸,比桃花还艳丽,小声道:“臣妾小字美娘。”
宇文治扫一眼众臣,对着萧琮朗声道:“瞧着妹妹也到了适嫁年纪,敢问可曾许了人家?”
萧琮闹不明白了,皇上什么意思?听着语气,不准备纳入后宫了,很是失望,还是恭敬回答:“不曾!”
宇文治抚掌笑道:“好好好,朕觉得妹妹国色天香,桃花形容最妙不过了。以后,桃花公主就是朕的妹妹,本朝好儿郎多得是,朕定为妹妹挑选一门佳婿。”
说着,宇文治目光朝群臣扫去,大家都把头缩着,桃花公主虽然美丽,但是毕竟是亡国公主,不是真货,以后复杂事情多得很,谁敢娶进门啊。说不定哪天皇上翻脸了,那可是要株连的。
所以大家都把头垂在胸前,生怕皇上点到自己头上。
偏偏宇文冼昂着头,热切地盯着皇上,宇文冼是不怕的,首先自己是龙种,再者有史家的大靠山,怕什么?自己府上那些莺莺燕燕与桃花公主一比,都成了路边的野花。
偏偏宇文治的目光从宇文冼脸上扫过去,就跟没有看见似地,落在了昌正王宇文冶脸上,笑道:“昌正王风流倜傥,文华武功,与妹妹正相配。”
宇文冶一愣,一侧眼就看见了宇文冼气急败坏的表情,心里暗叹,皇上这是制造自己与二弟的矛盾啊,本来两人积怨已深,遂出列推辞,“臣弟已然有妻,儿女成群,公主金姿玉质,臣弟非良配。”
萧琮心里也是不愿的,妹妹虽然是亡国公主,也是公主,岂能为侧妃。嫁于皇上,凭着妹妹美貌,很有可能成为天下女人至尊,但凡生个儿子,自己萧姓一族无忧。
萧愍偷偷瞄一眼宇文冶,温文儒雅,气质出众,与萧琮感觉较为接近,心里顿时就喜欢了。
“王兄,你莫要担心,王嫂素来大度。今,朕玉成好事,你可不要打了朕的面子。桃花公主和王嫂皆为平妻,不分大小。”宇文治还是笑笑的,却是不容拒绝了。
大家只得谢恩。
因为宋留修缮疏通运河有功,又出使西梁,说服西梁王萧琮来朝称臣,也被封为异姓王,王号“昌留王”。
大臣们心里雪亮的,两个异姓王,都是王爷,可是在皇上的心里位置差别太多了,一个是梁王,基本保留国号,那是要时刻提醒萧琮,他是亡国奴。
而“昌留王”,是按着皇上的亲兄弟的王号一溜儿排下来的,若皇上真心喜欢梁王,昌留王刚好无妻,又是美男子,与桃花公主正好一对。
可是皇上没有这么做,而是将桃花公主指给了有王妃的昌正王,由此可知,皇上对昌正王还是存有戒心啊,特意拉近梁王和昌正王的关系,使其成为姻亲,就是要瞧瞧昌正王如何?
大臣们也看见了昌兴王宇文冼的猴急样子,可是皇上假装没有看见,这是要制造昌正王和昌兴王之间的矛盾啊。
真是好计谋啊!
宇文治心怀天下,对于伐陈早就有所准备,水军都已陈列在长江岸上,一部分来自西梁的水军。
战船基本已经造好,从小到大,分为四类:舴艋、平乘、黄龙、五牙。其中,“五牙船”是超级的战舰,它高近90尺,上下有五层,能容纳将士800余名,而且船上还配有一种厉害的武器,叫做“拍竿”,专门用来拍击敌人的战船。这种战船不仅可以载运大量士兵,充分发挥水军机动性的优势,而且还有极强的攻击性:撞击与拍打。
这绝对是一种独步天下的发明创造,大周的水军到达了强盛的顶端。
但是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呈现给南陈看的都是些破船,为了麻痹南陈。
八月十日,大周大业皇帝宇文治昭告天下,征讨南陈,亲自动笔写了檄文,檄文有云:昔有苗不宾,唐尧薄伐,孙皓僭虐,晋武行诛。有陈窃居江表,逆天暴物。先帝初受天命,陈顼尚存,厚纳叛亡,侵犯城戍。勾吴闽越,肆厥残忍,于时王师大举,将一车书。陈顼返地收兵,身怀震惧,责躬请约,俄而致殒。先帝矜其丧祸,特诏班师。叔宝承风,因求继好,载伫克念,共敦行李。值朕克承大统,叔宝珪璪入朝。輶轩出使,何尝不殷勤晓谕,戒以维新?然狼子之心,出而弥野,威侮五行,怠弃三正,诛翦骨肉,夷灭才良,据手掌之地,恣谿壑之险,劫夺闾阎,资产俱竭,驱蹙内外,劳役弗已,微责女子,善造宫室,日增月益,止足无期,帷薄嫔嫱,几逾万数,宝衣玉食,穷奢极侈,淫声乐饮,俾昼作夜,斩直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盛粉黛而执干戈,曳罗绮而呼警跸,自顾昏乱,罕或可比。介士武夫,饥寒力役,筋髓罄于土木,性命俟于沟渠。君子潜逃,小人得意,天灾地孽,物怪人妖,衣冠钳口,道路以目。倾心翘足,誓告于我。日月以冀,父奏相寻。重以背德违言,摇荡疆场,巴峡之下,海澨以西,江北江南,为鬼为蜮,死垄穷发掘之酷,生居攘夺之苦。抄掠人畜,断绝樵苏,市井不立,农事废寝。历阳广陵,窥觎相继,或谋图城邑,或劫剥吏人,昼伏夜游,鼠窜狗盗。彼则赢兵敝卒,来必就擒,此则重门设险,有劳藩捍。天之所复,无非朕臣,每关听览,有怀伤恻。有梁之国,我南蕃也,其君入朝,潜相招诱,不顾朕恩。士女深迫胁之悲,城府致空虚之叹。非直朕居人上,怀此不忘且百辟屡以为言,兆庶不堪其请,岂容对而不诛,忍而不救。今方秋始,谋欲吊民,益部楼船,尽令东鹜,便有神龙数十,腾跃江流,引伐罪之师,向金陵之路,船住则龙止,船行则龙去,三日之内,三军皆睹,岂非苍昊爱人,幽明展事,降神先路,协赞军威?以上天之灵,助戡定之力,便可出师授律,应机诛殄,在斯举也,永清吴越。特此颁告天下,始众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