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姣不相信,高凤栖真的一心向佛?
宇文治立在鸾鸣宫里走廊下,就听到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循着声音来源,宇文治看见廊下雕花的梁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笼子,一只虎皮鹦鹉站在横杆上,歪着头,乌黑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宇文治,宇文治扑哧一乐,笑道:“小东西。”
“谢皇上赏赐!”鹦鹉接一句。
宇文治心情大好,忍不住逗弄鹦鹉几下,鹦鹉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
史云姣走出行礼,宇文治将她搂在怀里,笑道:“这鹦鹉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小绕!”
“小绕?!舌头是挺绕的,还得好好调教。”宇文治想一下,又道:“赏金牌一枚,上书小绕。”
史云姣福一福,“谢皇上赏赐!”
小绕也接一句,“谢皇上赏赐!”
宇文治看看小绕,瞧瞧史云姣,哈哈大笑,“朕是赏赐小绕的,你谢什么?不过,你既然谢了,也不能让你白白开一回口。”
宇文治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亲手系在史云姣腰带上,“这是朕亲手雕得,较为粗糙,这是朕一番心意。”
史云姣将玉佩握在手心细细看,一块长方形的玉佩,上面刻着常见的龙凤呈祥,雕工不是很细腻,寥寥几笔,龙凤交缠,只有形似,史云姣眼里浮上泪,这礼物来得及时而且贴心。
宇文治一把抱起史云姣,伏在耳边调笑道:“感动吧,一会儿,好好补偿朕。”
一番云雨过后,宇文治脸色舒展,史云姣瞧着宇文治的脸色,谨慎开口,“皇上,臣妾去陌离宫拜见左太皇太后、皇后了。”
宇文治神色没有变化,伸手将史云姣头放在自己胸膛上,“嗯。”
史云姣听见宇文治胸膛沉闷的震动,在一瞬间,史云姣敏锐地感觉到宇文治身体僵了一下,又极快地放松。
“左太皇太后还好么?”宇文治漫不经心道,都没有问起高凤栖怎么样。
“左太皇太后精神还好。”史云姣小心地措辞,“皇后头发全白了,还念着皇上。”
宇文治冷笑两声,“她不会念着朕的。”宇文治眉头紧紧皱着,双眸阴郁,上下颚紧紧咬着,在颊边爆出两条棱。
“皇上,皇后让臣妾将凤凰金步摇转交给皇上。”史云姣心里忐忑。
宇文治久久没有说话,史云姣翘起头,看宇文治的脸,宇文治脸色平静,呼吸均匀,阖着眼,似乎睡着了,史云姣将宇文治脸上散着的发理顺别在耳后,又给他拉好锦被,在宇文治颈窝处寻一个舒服的位置,叹口气躺下。
宇文治眼睛募地睁开,在黑暗里闪着光,嘴角挑起奇怪的笑容,手掌在史云姣光滑的背上来回抚摸着,“你有心想着左太皇太后、皇后,朕心甚慰,佛家都讲究结缘,也合该你和金步摇有缘,你就好好收着吧!”
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史云姣的胸膛,几乎要炸开,控制不住肌肤的战栗,要起身谢恩。宇文治用力揽住,“不要如此生分,你是朕的妻。”又是过了很久,宇文治平淡的声音响起,“朕答应过高颖,高凤栖在一日,朕便好好待她一日。如今,朕能够给她的只有这个位置了。”
史云姣乖巧地伏在宇文治胸口,迷醉地听着宇文治强有力的心跳,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皇上刚刚的一番话,算是给自己的安抚和解释。
“臣妾明白。”史云姣鼻子在宇文治胸口的敏感点上蹭一蹭。宇文治呼吸急促,翻身将史云姣压在身低,低低笑着,“你真折磨人,再来一回。给朕生一个儿子。”
史云姣弓起身子迎合着,细细喘息,“皇上,您已经有了儿子。”
“那不一样!”
那不一样,史云姣得到了某种保证,愈加地使出魅惑功夫,将皇上伺候得********。
宇文治神清气爽,坐在摊开的地图前。
前期的布置都已经完毕,这次攻打南陈,宇文治果断启用了杨素,许多大臣反对,但是宇文治坚持己见。
连一贯在家养病的大司空张弛都上了折子,杨素乃反复小人,生有反骨,不可叙用。
宇文治打开折子,沉吟,最终朱砂笔蘸饱墨在折子上写下:“朕用他可用之处!”原折打回。
杨素,出生于官宦世家,但是其自幼顽劣,夸大其实,撒谎成癖,实乃纨绔子弟。但是某一天,突然醒悟,变得好学不倦,文章天成,辞藻华丽。
加之杨素一表人才,善于钻营,被权臣宇文护收作幕僚,正在杨素踌躇满志之际,宇文护被武帝宇文邕所诛,殃及杨素,其被贬为庶民。
遭此变故之后,杨素心机更加深沉,不择手段。为了上位,他投武帝喜好,要装扮成忠臣孝子,不惜利用已故父亲,冒死觐见武帝,武帝欲杀之。
其昂然不惧,仰天道:“臣事无道天子,死其分也。”
武帝受奸臣所制长达十三年,最喜忠烈之士,于是免了杨素死罪,令其承袭乃父之职。杨素专投武帝所好,渐得武帝欢心。一次,武帝对他道:“忠朕之事,勿忧富贵!”
一般之人,此时肯定叩谢皇恩,唯杨素另辟蹊径,机智答道:“臣无心富贵,臣只怕富贵来逼臣。”
由此,武帝了悟杨素之野心。武帝从此逐渐疏远杨素。
后杨坚举兵作乱,除了遗腹子稳宗宇文煊,杨坚尽灭宇文一族。杨素主动跟随,深得杨坚器重。后杨坚伏诛,太皇太后念其同族,饶其死罪,监禁至今。
宇文治走在永巷狭窄的通道里,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一个长条,人走在其中,感觉到无端的压抑。
永巷两边的房子里都是历朝历代禁闭犯人的地方,到了十三号,张筗拿着钥匙要打开正门,可是因为正门几十年没有开启过,铜锁都已经被铜锈堵塞,完全无法开启。
张筗一把扭断铜锁,两个护卫上前用力推开两扇门,门轴也绣得很厉害,护卫好不容易将门推开。
正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上面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一个须发虬结,乱糟糟的,看不清楚面目的一个老头正木木呆呆地看着来人。
老人手里拿着根细树枝,手里还捏着小半个干饼,地上撒了一层饼屑,好多蚂蚁正兴高采烈地朝饼屑涌过去,黑黑的一片。
老人呆滞的目光在一圈人面上缓缓地转动着,先是在中间的宇文治脸上停留,不认识。又在右边的张筗脸上停一下,还是不认识。又转到左边,转开,目光又回来,然后目光就定住了,面上显出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