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关,张筗加快速度,等撇下了史万岁的探子,才放慢速度,不停地派出探子,将沿路百里方圆的地形全部标清楚。
走下不到五百里,只见前方浓烟滚滚,张筗不敢大意,因为草原上部落众多,还有一些流匪,张筗将精锐部队排在外围,将公主的马车牢牢围在中间,前方队伍形成盾形。
来的队伍非常快,如旋风一般,张筗暗暗心惊,这个速度,大周的骑兵是达不到的,必须引进良马,训练一直能够突袭的骑兵,能够纵横穿插,就如大汉的冠军侯霍去病。
张筗拉开弓,满月,箭“嗖”地射出,落在远处枯黄的草地上,箭尾不停的颤动。
所来队伍不停,张筗继续拉弓,随着领头的男人移动,只要那人超过那只箭,张筗立马射出手中的箭。
那人一直冲到箭前,张筗的箭已经瞄准那人的心脏,那人突然的一勒马,马几乎是直立,战稀溜溜一声长鸣,落下前蹄,刚好抵着着那只箭,分毫都不差,后面的随从也停下,整齐划一。
张筗自问,做不到!
一杆大旗刷地打开,被草原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底下是突厥文字,但是张筗认识“沙钵略”。
来人取下兜头的帽子,露出一张十足男性的脸,浓眉,突厥人特有的凹陷眼睛,浅浅的蓝,带着点棕色,挺直的鼻,略微阴沟,鼻子下是浓密的络腮胡子,线条犹如石雕。
来人哈哈大笑,“我是沙钵略可汗,来接我的新娘。”
张筗在马上微一颔首,朗声道:“在下大周远捷将军张筗.”
张筗并不让开,沙钵略笑了,目光在张筗身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回首低语,手下送上印符,张筗验收过后,方才一带马,让开。
沙钵略笑道:“大周皇帝可好?”虽然调子比较生硬奇怪,但是发音都是到位的。
张筗微微笑着,用突厥语道:“谢可汗挂念,吾皇安好,吾皇说,今大周与突厥结为秦晋之好,理应互帮互助,永不相负。”
沙钵略鼓掌笑道:“痛快!”,宇文治这番话,就是承认了******的地位为草原之主。
沙钵略一带马,越过张筗射在地上的箭,驶到昌平公主的马车旁,撩开马车帘子,张筗上前道:“可汗,这与礼不合。”
“与礼不合,到了我的草原,遵守的就是我们草原的礼数。草原的男人来接他的女人天经地义。”沙钵略爽朗笑道。
昌平公主宇文溶轻轻道:“张将军,退下。”
语调虽然温柔,却是不容拒绝,秋水一般的明眸不躲闪,不畏惧,大大方方地直视沙钵略,尽管蒙着轻纱,也挡不住绝世的姿容。
沙钵略正色放下帘子,将马朝前带一步,大声道:“公主,我来接你了。”
马车停下,宇文溶推开马车门,仪态万方地扶着丫鬟的手,走出车门。
沙钵略长臂一身,将宇文溶一揽一带一收,就抱在怀里,横放在马鞍上,宇文溶惊呼一声,面上轻纱被扯去,宇文溶上下打量着沙钵略。
沙钵略粗糙的手指在宇文溶脸颊一拂,笑道:“真是美人啊!”又促狭地眨一下淡蓝的长眸,宇文溶觉得就像是一汪淡蓝的湖水轻轻荡漾一下,“本王可否配得上公主?”
宇文溶做出一个大胆的动作,伸手在沙钵略胡子上一摸,淡淡道:“要是剃去胡子的话,应该勉强可以!”
沙钵略愣一下,随即放声大笑。沙钵略扬鞭策马,后面的随从紧紧跟上,张筗也跟上,但是大周队伍渐渐被甩在后面,只有张筗带着几个亲随咬住了。
好在每隔一段距离,沙钵略就派人接应,后面的送亲队伍才不至于迷路。
夜幕慢慢降临,夜空犹如最华丽的黑缎子,闪着蓝紫的流光,上面镶着一块块水晶。
宇文溶仰面躺在沙钵略怀里,沙钵略用自己的长斗篷裹住宇文溶,她梦呓般道:“星星好近啊,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摘到。”
宇文溶这时才觉得,和亲,对于自己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目前是自由的。
天空离自己如此之近,马儿跑得速度如此之快,就像自己生出了一双翅膀。
沙钵略俯视着宇文溶,低低醇厚的嗓音如夜风的呢喃,“以后你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夜空。”
沙钵略将宇文溶扶正,让她骑在马上,双手拉着缰绳,沙钵略宽厚的手掌覆在宇文溶手上,道:“以后我和你哥哥开战,你帮谁?”
宇文溶紧紧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儿,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就如自己在掌控以后的人生,道:“我跟着我的男人!”
沙钵略索性放开手,扶着宇文溶腰,大声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女人。”
远处燃起了篝火,人声鼎沸,欢歌笑语。
沙钵略一靠近帐篷,人们就欢呼起来,“大汗回来了!”原来围在篝火旁,唱歌跳舞的男女老少都围拢过来,沙钵略骑着马绕着篝火跑了三圈,大声道:“这就是我的女人,你们的女主人,你们的阏氏。”
人们大声欢呼,沙钵略抱着宇文溶跳下马。
有年老的女人过来伏在地上,亲吻宇文溶的脚,宇文溶不知所措地躲闪着,大周是礼仪之邦,尊卑等级分明,但是也不会亲吻主人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