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历川,思言四下里张望,心中竟隐有期待。忽然她的视线胶着在不远处,看着那一身玄衣黑甲,高大挺拔的身形,再也挪不动脚步。
呼延靖宇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心下了然。果然不出他所料,纪浩南竟然亲自站到城门上督阵。
呼延靖宇嘴角轻扯,大模大样地盯着远处那伟岸的身影。
一个士兵拦着他们仔细打量。没有的巨肚,没有浓妆艳抹,瘦消的身材,苍白的脸色,思言此时就是一副姿容平凡憔悴的少妇模样。士兵仔细看了看,摆摆手给他二人放行。
“这就行了?”呼延靖宇早就听闻纪浩南治军严谨,驭下甚严,强将手下无弱兵,正一边腹诽也不过耳耳,一边暗自得意自己的易容之术高超之时,便听到有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将军。”
他抬起头,笑着迎向来人。
纪浩南方才在城头隐隐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火辣辣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远处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上,透过那厚厚的半掩的布帘,一道深情的凝视吸引了他的眼光。那双眼睛,虽然隔了老远,虽然半遮半掩在厚厚的帷幄之后,可那蒧不住的清澈灵动,如一汪甘洌的清泉,缓缓地一直流到了他心里。冬日的阳光像金子一样照在她身上,那眼睛里分明有光芒在闪动,有水气氤氲,那种熟悉而痴迷的眼神,让他心中一动,脚已不受控制地向那女子走了过去。
一帘相隔,他看不到她的全身,可是就那一双眼,他就认出她来了。见到他来,那水眸中更是水气濛濛,脸上分明有着欣喜和激动。他认出她来了,这一次,他终于认出她来了。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男子,见他来,那男子竟然拉着她的手,他眸光深暗,隐有不悦。思言急切地挣脱了那男子的手,面色赧然,完全拉开了车帘。看到那熟悉的身形,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有了笑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纪浩南正寻人无门,正郁闷得不知怎么发泄,想不到他竟然敢自己撞上枪杆,就不要怪他不手下无情。
“纪将军,好久不见。”呼延靖宇竟然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迎向他,一脸轻松自在,完全无视纪浩南愤怒得快冒火的眼睛。
感受到周围群众的注目,纪浩南强抑住心中的怒火,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神色如常地打声招呼:“没想到公子竟然到了此地,纪某有失远迎。何妨家中一叙?”仿佛只是遇到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友。
呼延靖宇笑着欣然应允。思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何以如此爽快。
“夫人身体偶感不适,如此便叨扰了。”呼延靖宇深情看了她一眼,神情暧昧。一声“夫人”,换来思言一哆嗦,呼延靖宇越发笑得爽朗。
纪浩南浑然未觉,他的心思全然被扑在那后半句上了。一听思言身体不适,其他全不在他心上。
“什么病?要紧吗?”在思言面前,他的温柔和关心从来不想掩饰。
思言欣然一笑。
纪浩南心知没事,松了一口气,然而看到在身边一直坏笑的呼延靖宇,又板着脸问了句:“他有没有欺负你?”
呼延靖宇一听,大为不满,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着,很没形象地嚷着:“什么叫我欺负她,我欺负得了吗?”
纪浩南横了他一眼,呼延靖宇就有些心虚,洞房花烛夜被劫,怎么算都算是他欺负了她吧,而且欺负得大了去了。
“我没事。”思言轻声宽慰他,温柔的眼神让纪浩南心头一滞。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疲惫,他冷冷地扫了呼延靖宇一眼。
“我真的没欺负她,是别人欺负她了。”呼延靖宇突然来了一句,语气暧昧,一脸诡谲。思言听他这一讲,脸上薄有微红。
纪浩南愣了一下,不再理会呼延靖宇,他的眼中只有思言。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他心中除了着急还是着急,除了担心还是担心,其他的事全抛到了一边。他什么也不想问,只想着赶快找个最好的大夫替她医治,早就忘了她自己就是个全天下最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