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我决定要减肥了。”叶辰把手抱在怀里蹬着车排在路云开的旁边。听见路云开和黎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叶辰顿时认真起来,“请问我刚才那句话的笑点在哪里?积点口德吧,我是正经八百的说给两位听,帮忙出出主意吧。”
“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没发现哪怕半个字可以体现这是个好消息了。”黎静一脸无辜。
“据我的不完全统计,这话题你说过不止一二十回。从某种程度说,你跟号称要将减肥作为毕生事业的女同胞没有两样。”
不能否认,一本正经的路云开在损叶辰这回事上,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他总能一针见血直指命脉并且死不见血。叶辰瞪了眼,半天说不出话。
“这帐,咱们哪天找个没人的地方算算。好家伙,你听不下去早讲啊,憋心里憋多久了……黎静,你说说,我估计上辈子回眸回成肩周炎才能捡到这么个朋友。我打赌在路上随便丢块砖都能砸到个比他更好的——朋友。”叶辰咬着牙把朋友的音发得很重。
黎静笑笑,正准备说话。
“这也是我的心声。顺便说一声:不客气。”路云开哼着歌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从座椅上站起来,晚风把衬衫塞得满满的像个气球。
黎静很快地跟上去。
“嘿,叶辰让我转告你。你被正式通知失去了一只拉布拉多的抚养权。”
“他不敢的。”路云开狡黠的笑着。在叶辰小区门口停下来,把车靠在路边。
“邪门了。叶辰居然能一字不差猜到你的反应!你们之间……莫非……有奸情?”
路云开同学一直保持着能装进一整只鳄梨的嘴型。
直到叶辰抱着狗从楼道里出来,还拎着大袋小袋的杂物。
不晓得怎么想的,黎静蹦过去,把狗接过来,大呼了声“好可爱,还穿了蓬蓬裙呢”。
叶辰不自觉翻了个白眼。你仔细看的话,会在眼白里清晰的看到两个字“废话”。
“那个,路……路边摊????”叶辰把站在车边的路云开招过来,“别介意,刚刚那词突然冒出来的,没别的意思。”然后像个嫁女儿的老大爷一样交代着。诸如,它六点要便便,不要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扯着袋子说狗食要这个牌子的,其他的它都不吃。两天洗一次澡之类。
小狗在黎静的怀里嗅来嗅去。黎静挠着它的脖子像看张藏宝图一样四处打量。
叶辰一直喋喋不休,黎静走过去嚷着:“叶老大爷。会好好照顾它的,至于交代这么久吗?有名字没它?”
“名字?除了拉布拉多之外,好像还没。”
“我刚才想了,叫它‘小毛球儿’怎么样?”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她看到俩男生同时翻了个白眼以示抗议。
“我仔细考虑过了,以它主人邻居的身份正式给它命名。这名字不仅符合它的特征,还与众不同。保准没重名儿。对吧,小毛球儿。走咯,咱们回家去。”
“喂,我没讲完的或者你不清楚的要回去百度啊!”叶辰高分贝的嘶鸣让几乎所有楼道的声控灯全部亮了起来。
“会的会的”黎静应和着,“你也记得明天把我的车牵到学校去。”
山地车很高,黎静稍稍垫了垫脚才坐上去。
“怎么回事啊,既然他那么宝贝这狗狗,还肯让你养?”如果路云开现在回头的话,一定看得到黎静挂在脑门儿上的问号。
“他不知道从哪弄到一条小拉布拉多,好不容易说服了他爸妈养。结果差点要了他妈妈的命。”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阿姨对狗毛过敏。浑身的红疹。所以他被勒令一天之内让它消失。”
“啊,原来哦。但是说起来也才一天不到嘛,表现得像养了好久一样。”黎静用手指梳着毛球儿的毛。
“一天?为了能找个寄养的地方,他们班女生几乎都被骚扰了。算算,一个月总该有了。”
“哎呀,毛球儿,你的身世好曲折。我很早就想养只狗来着,只是之前爸妈都不喜欢。”黎静抬头望着天,毛球儿在怀里安静的蜷着。“这个其实是个泡妞的好借口。同意吗?”
“好想法,虽然,叶辰本来就是用这个来……怎么说……讨某人欢心。”
黎静坐在后面,只看到他的背影,但总感觉,如果现在能够从前面看到他的表情,就一定是笑着的。
“那那个女生怎么表现的。很高兴对吧?叫什么名字?好看吗?哪个班的?”女生潜在的八卦神经一旦被激发,就是一本另类十万个为什么。
路云开缓过神来。显然,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过头的话。于是心里默念着‘沉默是金、祸从口出’。不吭声了。
“我保证守口如瓶,可以了吧。”黎静用手肘碰了碰路云开的背,不依不饶。路云开有点分神,自行车从路中间的土块上颠簸而过。黎静几乎一个趔趄要摔下去,手出于惯性拉住他的衬衫,头也跟着要撞上他的背。
“我的错,你坐稳了。”
黎静额上出着细细密密的汗,毛球儿也受到了惊吓,呜呜的叫着。“小毛球儿啊,跟你的主人说说,叫他要注意看路。摔了自己没关系,要真摔了你就出大事了。是不是?”
出于条件反射,黎静并没有发现自己手扶在自路云开腰上。
当温暖妥帖的温度真真切切地传到自己的皮肤上时。云开莫名地红了脸,心跳得飞快。他不自觉的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全都是五月田野的清新。
“喂,刚刚那问题还没完呢,不要指望我转移注意力。提醒一下,刚刚说到叶辰有想法的那女生。不用推托,直接进入正题,OK?”
“叫沈碌,好像。人家根本不喜欢狗狗。这些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还有。不要在他跟前讲这个。在排除了那女生本人和你怀里那个小东西的作案嫌疑后,显然,就是我。”他讲得一本正经。黎静也很一本正经的回道“放心”。
黎静把毛球儿交还给路云开的时候,它舔了舔黎静的手心。突然有一种很窝心的感觉。“晚安,毛球儿。晚安,路云开同学。”
回了家,刚挤了管牙膏塞进嘴里。电话的铃声就响起来。
那个铃声是自己录的,是大段嘈杂的架子鼓声。但是一段时间以来,她觉得好听,好听得胜过了莫扎特的小夜曲。她接了一大杯水,差点咽了口泡沫。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院子里,微笑按了接听键。“哈喽……”
路云开本来在为这个新成员安家忙得不亦乐乎。但是小家伙不一会就不见踪影。在院子门口找到它时,它还在拨弄着院门。
是想出去?他索性打开了门。毛球儿撒着欢往黎静家的方向跑去。
在院门口,他把毛球抱起来。嘀咕着它乐不思蜀的同时,传来了黎静的声音。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稀罕。是,你觉得很好笑吗,我现在还真就是那种时时刻刻要考虑下顿饭有没有吃的,每天要想明天住哪里那种状况。”
“我咄咄逼人?对,当然。荣幸的是我都记不得你上次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今天居然问我上哪去了?我猜测要是哪天我被人剁了,恐怕我都轮回了几个来回,亲爱的,你都发现不了我不见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你那****一样的生活吗?”
“是,我哪敢不满呢。我感激着呢。你知道要是我打电话给你,这一段话该费掉我多少钱么?你除了那个噪声制造机一样的乐队,恐怕只有在打电话时才感受的到原来你的嘴还能创造价值。”
“董浪,我打赌你现在正抠着牛仔裤上的破洞,嘴里吐着烟圈。不用觉得讶异,我当然知道,话说回来,你有不是这样的时候么?”
“好吧,再、见。”
黎静在删着通话记录的时候,眼睛里一阵灼热。那闪烁着的“老公公”的称谓把她思考的路径堵得死死的。她闭上眼按下了删除。过去的生活就真正道过别,一点痕迹也不留了。手机屏幕闪烁的光亮一会就暗下去,她坐在台阶上把头埋进怀里哭起来。
一阵陌生的香味从鼻翼传来。黎静才想起应该是之前抱了毛球儿留下来的。小腿一阵温热让她抬起头来。发现毛球就蹲在脚边望着自己。眼睛晶亮,像星星般一闪一闪。
她抱起毛球。笑起来。
“还好有你在。”
路云开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坐在地上的黎静。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