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黎静这种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的奇葩来说,时间过得奇快无比。
数数在周考的试卷上写画过两次,对于路云开之流,也无非就是一起在星期六晚上共同度过了几次魔兽之夜。那场宣传得沸沸扬扬的汇演就进入最后的彩排了。早在彩排之前,那些个来这里考察的所谓领导和打着公事旗号到处旅游蹭吃喝的闲人就一批批到达,四面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本来这么说不太妥当,真正歌舞升平的年代早八百年没影儿了。但刚刚由于看着露天舞台上那幅将近20*7的大幅幕布上自己的画时,因为失神撞到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那人逮着黎静就是一阵教训。黎静心里憋屈,就愤愤地想,场面再大不是也只有这点素质吗,规格高不到哪里去的。
这算是黎静的小人之心。
陆丽丽也知道这画的出处,替黎静觉得不值。黎静显得很平静,反倒叫陆丽丽放轻松,说反正都是自己的作品,都一样的效果。有些事情不是就像一颗又臭又苦的甘草片么,不管是否情愿,总得吞了。
宋诗琪用彩带将头发束成一团彩色毛线头状,像个非洲的土著人,踩着近十厘米的高跷舞鞋,如履平地般的急匆匆往准备室里奔。路云开原本穿着的套头衫里面已经套上了一套亮闪闪的拉丁的舞蹈服,估计裤子要快上场的时候才会换上的。西服下摆偶尔会露出些亮片,活脱脱就是个八十年代城乡结合部来的小青年。黎静心切切的跑上去,说:“果然,穿这样的衣服,没几个人是好看的……”
路云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眼睛上有明显的笑意。他故意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把手撑在黎静的肩膀上,说:“所以,偶尔的颠覆形象很有必要。”
其实,黎静是想说路云开算是少有的几个穿舞蹈服好看的人中的一个。
路云开张嘴想说话,宋诗琪就跑上前来拖住路云开的手说:“云开,该去准备了~~~~”
黎静看着前面走着的两个亮闪闪的人,打了个冷战。学着宋诗琪的口吻说:“云开,该去准备了。”说完像衰神附体一般抖搂着身体,自己都觉得恶心,说到:“路云开呀,你们都是一样的。美女一招手就走了,你们都一样,都是重色轻友的人……”
“真的?”路云开本来有东西要交给黎静,让她暂时看管一下。见她自言自语就没出声靠近了听。
黎静旁若无人地应道:“可不是吗,你没看见跑得多快……”抬头发现路云开在自己身边站着,像见了鬼一样惊叫着:“妈呀,你不是走了吗?”
“走了就不能回来了?还有啊,黎小静同学,你那酸溜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酸溜溜?酸溜溜?有酸溜溜吗?“我……”
“你帮我把这个手表拿着,我最宝贝的东西,你收着。有一点地方磕着碰着的话,唯你是问。”路云开把手表拍在黎静手上,转身就走了。
路云开想着刚刚黎静的反应,莫名的快乐从嘴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在落日的余晖里转化成最温暖的笑颜。宋诗琪站在路云开正对的位置,看着迎面走来满脸笑意的男生,心里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宋诗琪楞楞站着,这算是她让全世界都知道宋诗琪喜欢路云开之后,他最最主动的一回了。
黎静看着手心里的表,嘴里像咬着一块冰,那凉意从牙龈迅速蔓延至全身。这人,几天不见,还真是有变化!
原来,手里的表是一块精致的女款。晶晶亮亮的金属表链,是挺讨人喜欢的款式。转念一想,路云开说的话漏洞频现。一个男生,用女款的表?开玩笑吧。既然不是自己用,那一定是送人咯?榆木脑袋是看了‘泡妞三十六计’之类的书了么?说你重色轻友你还不承认!
路云开正开心着,走到宋诗琪身边时,女生一把挽住了路云开的手,他楞了一秒,没有表示反感双双走进准备室。黎静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没来由生出想一拳把路云开今天戴的装饰眼镜拍得嵌在脸上的想法。她克制了一会,再度鄙视了自己的坏心眼,把表装进衣服的口袋里走了。
黎静向来就不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今天表现得尤其明显。尤其在看了沈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到幕布那里视察的样子,气息就紊乱了。
沈碌自己也觉得取之无道,心里并不太舒坦。尤其是足以用上震撼来形容的巨大视觉效果,还有随处可见的小幅宣传单宣传册,都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讽刺感。所以在大家叫她去看舞台后面布置妥当的幕布效果时,沈碌发自内心的排斥。
可是一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黎静时,气焰立马高涨起来。她从来没有输过,在学习上或者比赛里。面对黎静也是一样,只有赢才可以。至于方法,谁在意?
她奥斯卡影后一般的演技又发挥了作用。在脸上贴上笑,同一起的人窃窃私语,时而爽朗笑两声,还辅以几声娇嗔的话‘哪有嘛,呵呵呵呵’……
黎静看着她的表演,用口型说了句:你赢了。她决定发扬眼不见为净的传统,想自己找一地儿自己玩儿去。
叶辰的每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懊恼,祸从口出的教训要亲身实践几次才能领悟出真谛。虽然并不是每个场景都会像电视剧一样有那么一个路人甲恰好知道真相,带着满心的正义感给陷入迷局的人讲明真相。但是自己对黎静说的那些话,确实做得太随性。
想一想,他叶辰是多么坦荡荡的人,要是为了一个女人一句话,就和兄弟撕破脸面,叫他怎么在兄弟群里混?而且,天知道他没有一丝恶意的。
但是,但是啊但是,黎静那一脚踢得一点都不留情面。现在都还疼呢,自己现在还要跟她道个歉什么的,实在有点损伤我青春美少年的锐气。叶辰在喷水池子边,像一条在鱼缸里顶着大小不一的两个眼泡的金鱼,蒙头蒙脑的到处转悠。
虽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可忽略了学校内部不能行车的规定,从校门口打着远光灯像检阅部队一样直直开过来的那辆奔驰,让叶辰深深不爽的一把。
从车上走下来的文理,一脸的漫不经心。旁边接待他的校长和校务主任在一边身体要弯到地上去了。文理一直没有摘下墨镜,没有一丝褶皱的高级定制parda套装,让他看起来完全就是那部叫《穿parda的恶魔》电影里魔头的翻版,呃,当然是男版。他实在不能够理解,这样小规模的场合,要多么牵强才能找出个理由让他出席。
文理在一面宣传用的小旗帜边停下来,那一幅叫做萤火虫之夜的画透过他的墨镜,昏昏暗暗什么都没有发现。文理指着那里,淡淡的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玩意?
叶辰在一边看着校长身子一颤,那七个字,铁定变成了今晚他们的噩梦了。因为,他将会全程无时无刻让视野里出现刚刚所说的‘玩意儿’。
文理经过叶辰的身边,径直往会场里走。
路云开被造型师左右摆弄着,正往脸上涂着腮红;宋诗琪偷偷溜过来,在门边拍了几张路云开化妆的样子;叶辰一直在犹豫着是否要让黎静参加自己和路云开两个人固定的‘魔兽之夜’来彰显他的诚意;沈碌被那幅画无形地压榨着,怎样都开心不起来,手里温温的奶茶早已冰凉,还失神一样的咬着吸管喝得闷闷作响;沈韬在陆续赶到会场的人群里四下寻找一个人;文理的强迫症让他不停看表、不停看表……
所有的人都已经到场。他们,此刻并不知道,他们盛装出席,要去参加的,是一场‘精彩绝伦’的盛会……
演出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