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这一期的项目预算还没有下来，后期的跟进先缓缓。”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微微迟了两秒，叶初才回答：“好，不过最好是三个工作日有结果，这个项目已经拖了一个月了。”话说完，却是发现自己成为了焦点。虽然是压抑着，但是会议上的人的眼神都不经意地往这边飘。
会议结束，叶初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的思绪太杂了，什么事情都往脑子里跑。
“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走神，有什么心事吗？”秦如安的声音很清冷，又身居市场部经理要职，听上去会让人觉得过于公事公办，部门里很多人都不敢与她有过深的交集。除了她：“没事，昨晚没睡好。”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秦如安看着远去的人，无奈地笑笑，都说她清冷，真正清冷的应该是这个人才对。
整个办公室都被一种紧张的氛围笼罩，确实如叶初所说，中?悦计划已经不能再拖了，但是预算下不来，很多事情的开展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叶初看着手头的文件，不免皱了皱眉头，她很少会把表情表现在脸上，更多的时候总是埋头做事，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听不出有多少语气。而现在让她皱着眉头的是这项计划的主要负责人——换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是说不出来。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慕旭，以为已经淡忘了，可是这个名字，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每看一眼，眼睛都觉得生疼，却是干涸地挤不出一点泪水。合上企划书，眼神又是向窗外飘，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慌乱的时候喜欢看窗外，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免狼狈和落魄。
“一组，内线！”
“喂，您好，企划组。”叶初接起电话，那边却是迟迟没有声音，“喂，您好，企划组。”刚想挂断，那边传出了声音：“中?悦计划项目组十点钟，2号会议室开会。”
等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总经理办公室内，一个男子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手中的策划书，边看边皱着眉头：“这个具体的细节点，还没有考虑到，太理想化了。”
“刚才的电话为什么不说话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子挑了挑眉，玩味地笑着，“因为，叶、初。”沙发上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抬头：“你知道了还问？”
“慕旭，你还不死心啊？当年这女的可是狠心地可以啊。”说的是怪罪，可是眉眼里却都是笑意，多的是几分调侃。
“慕晓，这次来帮你，我可是分文不取，不过我有个条件，叶初那边，麻烦照看着点。”慕旭说完，便又开始翻看手中的策划书。
“慕旭，你没救了。”
没救了吗？早就没救了。
一个间隙，阳光溜走，霓虹逐一登场。
城市的夜晚，最是适合烂醉，这样便可以隐藏住白天的孤独，掩饰住内心的无措。借着明天是周末，叶初将酒柜中收藏的清酒全都开了，一杯一杯地往下灌，在二十一层的高楼上，俯视着城市的夜景，灯红酒绿，一夜流光。不远处是中?悦的广告牌，脑海中闪过那个人的样子，留着干净的不知被自己笑话了多少次的板寸头，高高的鼻梁上总是驾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看起来像是大叔，脸上的卿涩却是出卖了他的故作老成。那个影子随着窗外的霓虹闪烁，被突如其来的探照灯照得无影无踪。突然又出现他愤然起身的样子，嘴唇一张一合：“我真怀疑，你没有心！”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端起来遮住了眼睛，这样整个城市就在这小小的酒杯中，幻彩琉璃，而那个影子终于消失不见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拿起手机一看，十多个未接来电，晃了晃脑袋，头痛却是没有减轻，手机屏幕开始闪动，下意识就接了电话：“喂，叶初啊！你在哪儿啊？今天上午有紧急会议，打了你十几通电话也不接。幸好负责人也没说什么，说是会单独找时间和你讨论一下。”秦如安的声音传了过来，会议？叶初揉了揉太阳穴：“都说是紧急会议，我又不知道上午有会议。”电话那边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叶安不免有点诧异，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听叶初带着明显的语气说话，不禁轻声问道：“叶初，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待会儿过来。”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秦如安真怀疑刚才是她的错觉。
下午，昏黄的光，照满整个二十多平米的会议室，方形的会议桌两端坐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驾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标准的职业装，只是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领带被拉松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没有那么刻板。女人穿着一袭米色连衣裙，批着一件开司米的薄衫，微卷的头发被扎成一个马尾，手臂靠在椅子上，眼神对着窗外。明明是很和谐温暖的画面，却是硬生生掺杂进了一丝寒意。过了许久，男子终于开口了：“这一期的文案策划是你负责的？”还是那个声音，只是多了几分厚重，如果除去眼神中掩饰不过的温情，真得会觉得这是上司的问话。叶初把目光看向了眼前的那个人，依旧是那平淡的调子：“没有，我刚修完年假回来，三天前刚接手。”
“进度还得赶赶，已经落下很多了。”慕旭随意翻着手中的策划方案，眼神却是没有从叶初身上移开过，自己在国外三年，和她没有一丝联系，眼前这个人却是依旧让人放不下舍不得。似乎是瘦了，原本还有点肥嘟嘟的脸，现在脸颊都消瘦了下去。毫不避讳地迎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只见那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却是很快就镇定下来，慕旭收回了视线，道：“先去吃个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叶初没有说话，跟着他出了门，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即使有会议室的那一段时间的缓冲，却是依旧无法使得自己平静下来，对于他的盛情满满，她从来都是落荒而逃，只是他从不知晓。
慕旭，你为什么要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