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焰在她回头之前点了宫女的穴，破开破屋的门走了进去。
依人看到莫焰害怕地缩在墙角，莫焰讥讽地翘起嘴角。
“不用再装了，依人公主！”莫焰的眼神有洞察万物的犀利，看得依人浑身一冷。
莫焰明明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那不是一个毫无思想的疯子该有的眼神。
“依人公主，不用再装了！小小死了，你不想知道些什么吗？”莫焰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她听到苏小小已死时，身体猛地一僵，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她怎么会死呢？不可能，段显不会这么早杀掉她的！”依人慌乱地站起来，脸上全是悲痛和不信。
“你给她说过什么？她知道些什么？”莫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依人被他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走出他的影子说：“我只是让她知道了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
“她本是西域的圣女，天生就是一名幻术师，我只是将她娘留下的东西转交给她而已。”依人说这话时已经平静下来，脸上满是悲恸。
“她怎么死的？”依人声音有些颤抖，莫焰辨不清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在御花园遇刺的。”
“她没有死对不对？”依人自信地看着莫焰。
“你什么意思？”这个女人绝对不一般。
“如果小小真的死了，你现在肯定抱着她痛哭流涕，怎么还会到这来质问我？她用了幻术，圣女就是不一样比当年皇后还厉害呢。”
“那是幻术？”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在这被囚禁了将近二十年，为的是什么？我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匡扶域朝。而能帮我做到这个的只有影儿，她是我皇室的血脉！”依人有些激动，整张脸显得通红。
“我看到她额头上被刺穿的地方在慢慢消失。”莫焰有些相信她了。
“这丫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么快就学会了上等的幻术。你看到的什么刺客，伤口全是幻术，是影儿为了全身而退的障目之法。看来她是无心卷入这皇族权力之争的。”
“那她现在在哪？”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幻术高深莫测，若真是练成了，区区一个段显算得了什么？不过她走了也好，至少我皇室得留下一个种子吧！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她在这里一点也不开心。今后你切不可再去找她，让她过以前的生活吧。”
莫焰沉痛地闭上了眼，只要她跟他在一起，就势必会被段显查到，到时候谁也挽回不了她的快乐。
只有离开他才能让她永远摆脱这些烦恼，可是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了呢？连道别也不肯给他吗？
自苏小小死后，莫焰整日萎靡不振，夜夜以酒浇愁，玄曳看了也无话可说，他心里的痛一点不比莫焰少，至少他还可以发泄出来，可是他只能将那份痛楚埋在心底。
“大哥，不要再喝了！”玄曳抢下莫焰手里的酒壶，将他扶到床上。
“苏儿，苏儿。不要走，不要走啊！”看到平时强硬的莫焰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玄曳也是心疼不已。
左书打来热水替莫焰擦脸，他仿佛看到昔日的自己，轻微走之后，他也是这样好像天都塌了一样。
可是天并没有塌，他还得好好活着，所以他相信城主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左书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大哥好了。”
左书走后，玄曳替莫焰盖好被子，刚要出去，却突然看到空中飘落一张纸下来。
玄曳接住它，上面却清清楚楚是苏小小的笔迹：“墓下，救我。”
玄曳身形顿了顿，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莫焰，将纸条收入怀中，拿起长剑往皇家墓园奔去。
他不知道他走后，躺在床上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尾随其后，进了墓园。
玄曳在墓园巡视了一圈，找到苏小小的墓碑，一掌劈开了入口。
皇帝的坟墓都修得很大，像一座别院一样，只是苏小小死得太过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准备，墓地大是大，却没有太多装饰。
玄曳急匆匆地跑进去，距离苏小小的死，刚好整整六天。
玄曳走到棺木旁，听到里面有指甲划木头的声音，忙用内力震碎了棺木。
苏小小苍白的小脸出现在眼前，鲜红的指甲在滴血。
“小小？”看到她转动的眼珠玄曳才确定她没死。
苏小小对来人是玄曳而不是莫焰感到一阵失落，当然一瞬间的失望也没有逃过玄曳的眼睛。
他将她抱出棺材说：“大哥因为你的死整日萎靡不振，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了，所以没看到你的纸条。”
“哦，谢谢你玄大哥。”
“可是你怎么把纸条送回青城的呢？还有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玄曳满腹狐疑。
“玄大哥知道宝珠茉莉吧？我吃了它六寸根茎，所以足足死了六天。”
“你真是胡闹，宝珠茉莉岂是吃得六寸的！要是你一睡不醒了怎么办？”
“就是因为药力太猛了，我都没有力气自己打开棺木，他们钉得太死了，所以才向你们求救的。”
“胡闹！你是怎么将纸条传给我的？还有，段显都没有怀疑你的死吗？”
“因为我是西域的圣女，天生就会幻术，所以就给他们制造了幻像，他们就都以为我死了。至于这个纸条也是用幻术传过去的。”
玄曳听得目瞪口呆，不是没听说过幻术，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好了先回去吧，大哥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玄曳扶着她往外走。
他们都没看到一个身影快速地移出了墓地，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就放心了。
只是为什么她要向玄曳求救而不是自己呢？那张纸刚好落在他手里不是吗？
也许让她跟他一起离开也不错，两个都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只要他们离开了自己就了无牵挂了，也不再怕段显会拿什么来威胁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像是生生被人挖走了一样，痛得全身痉挛。
玄曳扶着易了容的苏小小回到青城的时候已经大天亮了。
苏小小元气已经恢复了大半，也不用别人搀扶就能走了。
她想告诉莫焰让他跟自己走，离开这里，不管谁当皇帝不管谁要谋朝篡位，他们只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
本来想吓他一跳的，可是她还没走到他的门口，就看到莫焰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苏小小狐疑地跟了出去，却见莫焰跟一个人并排站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段冷。
“段将军找莫某所为何事？”莫焰语气出奇地冷。
“莫城主，小小的事，请节哀。”
“哼！有劳段将军亲自跑一趟了！”莫焰转身要走，段冷忙拦在前面说：“这是小小在宫里的一些遗物，我想着你可能会要，所以带了出来。还有，这是我大婚的请柬，因为国丧一切从简，还望莫城主届时参加。”
莫焰接过请柬却不接那些遗物，段冷皱眉看他。
莫焰冷笑一声道：“段将军莫不是糊涂了，我怎么可以随便拿皇上的遗物，这不是玷污皇上的名节吗？”
段冷不明所以地把遗物放在莫焰手里：“你爱小小，我们都知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哼！爱她？我怎么会爱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莫焰大手一挥，所有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苏小小站不住脚往后退了一步，玄曳适时搂住了她的腰，她才没有摔了下去。
“你真是不可理喻，枉小小对你一片深情，你却如此对她！”
莫焰突然发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一片深情？你知不知道她把我骗的好惨！苏言说是皇后救了我母亲，可是为什么我娘的骨头里会有艳娘秘制的毒药，为什么我爹背上的伤是成五的斧头所砍！如此血海深仇你让我怎么忘记？”
“二十年前的事情谁也查不清楚，但是我相信师娘和小小是不会说谎的，你不要轻信了谗言，误会了小小！”
“误会？没有误会，我已经很清楚了。我跟皇室的人不共戴天，皇后、苏言、白皓云、药艳、成五我要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莫焰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着，苏小小全身冰冷，瘫软在玄曳怀里。泪无声地滑落。
“莫焰你太过分了！”段冷一圈打在莫焰脸上，玄曳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到这个时候她还是爱着他的。
莫焰抬起头，擦掉嘴角的鲜血，抽出长剑跟段冷打了起来。
段冷虽是常胜将军，但离了战场却远远不是莫焰的对手，眼见段冷被莫焰一脚踢在地上，苏小小想去阻止，腰却被玄曳箍得紧紧的。
都说旁观者清，玄曳觉得今天的莫焰太不正常了，那愤怒却不像是真的，说到苏小小时，他居然能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柔和。
一个绿色的身影扑在段冷身上，她梨花带雨地哭着：“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
细看那人居然是婉儿，段冷将婉儿推到身后，拿剑撑起身子要再打。
莫焰一剑刺过来，段冷还没来得及躲，婉儿就挡在他前面，长剑刺穿了胸口，莫焰再一用力又刺穿了段冷的胸口。
两人相拥倒在地上，段冷擦去她脸上的泪说：“这就是报应吧，我本就不该来的，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婉儿。”
苏小小泣不成声，奈何玄曳提前点了她的血，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玄曳把她拖走。
莫焰叹了口气，看着路边消失的两个身影喃喃道：“你们一定要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