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多得不偿失,没等男神把她记起来自己就被逮到局子里了,那她还有什么机会来召唤男神沉睡的记忆。
她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一个别开生面的开场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还成功抢走了他的钞票,她可一定要把握机会啊!他不记得五年前的事不要紧,反正那是过去的事,眼下才是关键!
她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说:“成交,拉钩!”说着伸出小拇指作势要和他拉钩,同时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太幼稚,正要收回手,谢皖江却出其不意地勾住了她的小指,手指相碰的瞬间仿佛触电,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很快他的神情恢复如常,像哄小女孩似的,配合着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的每一个字都有节奏地停顿一下,让初依恍惚间心神荡漾,不知不觉脸颊微热。
如果人活着,多多少少要欠下一些人情债,那她宁愿亏欠自己喜欢的人多一点,一借一还,就有了牵绊。
失去了最爱的交通工具,初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出行不便不说,挤公交对她的小身板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灾难,而且过了8点半公交车就没有了,她又不想每天奢侈地坐出租车,想来想去就和酒吧老板娘商量了一下,允许她在下了夜班后到空着的包厢里休息。
凌晨时分,情愿迎来一批贵客,初依躺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正在做美梦,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把像山一般高的钞票抱回家。突然一阵喧闹,包厢里涌进一群男人,酒气扑面而来,钞票顿时无影无踪。
初依从沙发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包厢内灯光昏暗,只看到有五个人,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她不想惹是生非,见状想贴着墙根悄悄溜出去,谁知道她刚要开溜就听到身材魁梧的男人对最后进门的跟班说:“你,出去守着,机灵点,少爷马上就到。”
刚伸出去的爪子只好缩了回来,溜也溜不成,不如坦白从宽?可是没等她主动暴露,男人又说:“今天叫大家来是要商量一件要事。老规矩,谁要是把今天的谈话内容传出去别怪四叔不客气。”
初依咽了咽吐沫,把挤到牙缝边上的话吞了回去,只好像猫一样躲在角落里祈祷别被发现才好。
男人们虽然满身酒气,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清醒。
“四叔,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对少爷绝对鞠躬尽瘁。”
“对!鞠躬尽瘁!五年前我们就立过誓会一直辅佐少爷,五年后我们不变初衷!”
“大家先安静。”被大家称作四叔的人开口,短暂的沉默后,石破天惊地说,“纪南浔,可能没死。”
“什么?!”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纪南浔?他是谁?初依好奇。
这时候一首轻快的短信铃声从她的兜里传了出来,糟了!手机没静音!她立刻掏出手机阻止铃声继续。该死的10086,又催她交电话费!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感觉自己的头顶笼罩了一层阴影,抬起头看到诸位如狼一般的眼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射出一个窟窿来。她强颜欢笑,明知对方来者不善却笑得格外灿烂,主动打招呼:“嗨!我刚才睡觉来着,什么都没听见。”
五个人当中为首的四叔拎小鸡一样拎起她的领子,喝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没人派我来!我是这里的员工,真的,不信你们去问老板娘。”初依老实交代。
“四叔,我看不像她说得这么简单。”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男子怀疑道,“不如先把她关在这里,等少爷来了再做定夺。”
包厢里的灯骤然亮起,初依有点不太适应这种刺目的光亮。她来情愿四年,这里是什么场合她心知肚明,一些传闻她也是知道的,这几个人明显不是善茬儿,可她确实无心偷听他们讲话,况且他们说了什么她也压根没听明白,她不能受这个冤枉气。
她牟足一股劲,趁几个人商议拿她怎么办的空当拔腿就往门口跑,却忘了门外还有一个守门的,前脚刚踏出去就和他撞了一个满怀,男人们从包厢里一窝蜂跑出来要把她重新抓回去,看见这阵仗她一下子就害怕了,扯着脖子向走廊那头喊:“救命啊!”
这个时间按理来说是没有人会管这种闲事的,没想到走廊尽头真的走来了一个人,那人转身看到包厢门口混乱不堪的场景,径直走了过来。
长而幽深的走廊,男人每走一步,身后的灯就灭了一盏,天快亮了,灯要熄了。
初依定睛细看,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承轩哥。她仿佛找到了靠山,奋力挣开男人们的束缚扑进魏承轩的怀里。她吓坏了,说话没头没尾:“我不是故意听他们讲话的,可他们偏不放我走。”
魏承轩向在场的所有人偷偷地比了一个手势,正欲开口唤“少爷”的四叔立刻闭上了嘴。
“没事了,没事了。”魏承轩揉了揉初依的头发,将她一把揽在怀里,随即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四叔,“我想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依依胆子小,不会做出什么让你们忌惮的事,如果各位没有意见的话,我先把人带走了,事后如果有问题欢迎你们随时联系我,我是安平医院的,魏医生。”他特地把“魏医生”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他这个少爷的真实容貌和双重身份眼前这五个人是知道的,此情此景,他们早已明白了少爷的弦外之音。
四叔恭恭敬敬地接过名片,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魏承轩微笑道谢,扶好初依与他们擦肩而过,肩膀相错的一刻,一个纸团从他的袖中滚落。
直到他们走远,男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就是初依,传说这个女人就是少爷一直不肯公开露面的真正原因。
魏承轩和初依消失在走廊拐角,四叔捡起纸团,上面写着三个字——穆西塘。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四叔掏出打火机把纸条烧成灰烬:“少爷的意思是,如果纪南浔真的没死,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见自己的初恋情人——穆西塘。她和谢皖江不是在前不久就回国了吗?我们从她身上下手,纪南浔到底是生是死很快就能见分晓。”
魏承轩把车开得飞快,车窗大开,寒风呼啦啦全灌进了初依的脖子里。她紧紧地攥着安全带,怯怯地说:“承轩哥,你开慢点,我害怕。”
“怕?你不是一向自诩为车神的吗?也知道怕?”魏承轩终于说话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忍了一路,“说了多少遍,趁早辞职,你偏不听!今天这种情况多危险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初依好了伤疤忘了疼:“哎呀,你不是及时赶到了吗。对了!你怎么会在情愿?”初依看了一眼时间,挤眉弄眼地说,“原来堂堂的魏医生也喜欢夜生活?”
秋霜铺地,满街银辉,魏承轩减慢车速。
他原本是要和大家商议纪南浔的事,他是五年前在天水集团卧底的两个警察之一,当年遭遇车祸身亡,近期四叔派人调查时发现有一个形似纪南浔的人出现在日本。纪南浔手里掌握着有关天水集团的内部文件,如果那个在日本出没的人真的是纪南浔,事情就麻烦了。
近两年魏承轩竭力把公司引向正轨,他企图摒弃从前父亲在位时涉及的一些领域,只想本本分分地做个生意人,可是有的渠道一旦疏通就无法堵塞,河水蔓延,河道被冲刷得日益渐宽,这时候堵塞河道只是自取灭亡。
如果文件在这时落入警方手里,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他因为临时急诊迟到了20分钟,幸亏急诊让他晚来一步,如果他和大家一起进入包厢被初依撞个正着,那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份必将暴露无遗。
他没有正面回答初依的问题,绕了一个弯儿,把话题转移:“你下了班不回家留在酒吧做什么?”
初依便把摩托车的事说了出去,魏承轩听到谢皖江的名字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听说谢皖江和穆西塘在前不久回国了,可是没想到初依这么快就见到他了。
五年前他还不知道这个经常登上建筑杂志的男人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他现实生活中的情敌,他以为初依对他的痴迷只是普通人对偶像的热爱和追捧,看来他低估了这个男人的魅力。
红灯,他踩下刹车:“我知道你一直崇拜谢皖江,我记得当初为了给巧巧筹医药费你连书都不想读了,我好说歹说终于把你劝去报到!,你却在得知谢皖江辞职离开A大后赌气说不念了,要不是我,以你的性子还真做得出那么糊涂的事。可是依依,崇拜和喜欢是两码事,人和人之间还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你最好别去招惹他,离他远点,免得引火烧身。”
“承轩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初依不明白。
车子重新发动,空旷的街道上少有车辆,魏承轩随口敷衍:“没什么。”
初依眨巴着大眼睛,自顾自说:“反正我不管烧不烧身,我只知道他现在和我在同一座城市,我要抓住一切机会和他认识。”
魏承轩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指骨凸出:“你们俩只能到认识为止。”
“承轩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初依终于觉察出了魏承轩的反常,竭力说服他,“噢,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谢皖江五年前就认识了,我们是在……”
“我不管你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只问你,知不知道谢皖江在五年前就已经有未婚妻了?”魏承轩残忍地打断了她。
有些人的感情像烈火,遇到暴雨就熄灭,有些人的感情像轻烟,和风吹不散,弥漫至心间。
初依是后者,她挺起胸膛,扬起脖子:“他有未婚妻?我不信!”
“不信?那你就去亲自问他。”魏承轩急转弯,将车停在了一座小区门口,这是他名下的公寓,过去的老房子在给初巧治病时被卖掉了,毕业后初依就住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是游走在黑白之间的亡命之徒,没有资格给她安稳的幸福。可是他愿意用尽全力免她无枝可依,守护她平安喜乐。他深知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顶替他的位置,她可以喜欢别人,但那个人不能是谢皖江。